摇光在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平平,仿佛事不关己,仿佛那只是一个故事。
而沈商卿听着,却陷入懵懂。
六界之事对修仙者来说,有所耳闻,却不会深究,毕竟是自己无法涉足的领域。若想有朝一日知晓诸事,唯有勤修苦练飞升成仙——这,便是沈商卿入玄音谷以来,一直听到的话。
因此,在摇光跟无止的对话跳出平日琐事后,沈商卿陡然发现,她并不理解那些所谓的种族跟斗争。她只能深切感受到摇光心底的一丝苦涩,她并没有表现看起来这般淡然,她其实,也是痛苦的。
无止静静望着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摇光,他不劝阻,也不打断。他眸光如水,笼罩在摇光身上,水波清澈,隐隐含着磷光。沈商卿越发不懂这般眸色蕴含的情绪,早前,她原以为这是爱恋,如今,却总觉得含了其他感情。
“后来呢?”良久,无止才轻声问道。
摇光早已喝得神情恍惚,闻声,却是笑了。
“后来嘛……让我想想,大约是她表现得太过得意,因此才被我父亲发现了。我父亲连责骂她的时间都没有,便飞至我要受天雷的地方。恰好那时候第一道天雷下来,我父亲想也未想,便替我挡了下来。”
说到这里,摇光的眸中已经隐隐泛着泪光,可她还是在笑,尽管那个笑看起来跟哭一样。
“飞升上仙,要遭受三十六道天雷。我往日修习本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即便有那宝物,也得受不少罪。可糟就糟在,我父亲来的太快,压根忘了带宝物,于是他就那样抱着我,硬扛下了三十六道天雷。”
“你说,我父亲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上神,天雷劈下来,他那么大年纪根本受不住。更何况神界早就有言,代受天雷,力道更猛,所以三十六道天雷过去,我还能站着,他早就不行了。”
摇光扔掉酒杯,端起酒壶猛地灌下一口,她突然一拍面前七弦琴,扬声道:“那是我父亲啊,虽然从小他一直逼迫我学这学那,可那是我父亲啊!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倒在我面前,然后重伤不治,然后化作虚无,无止,你说我做这上仙会痛快吗?”
无止恰在此刻握住了摇光的手,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打在他的手背。他眉头轻蹙,就听摇光继续道:“这些,全都是拜暮光所赐,是她害死我们父亲,是她造成了今日局面,所以即便她今日成了天后又如何?在我眼里,她依旧是那个肮脏龌龊的小人,是十恶不赦的凶手!”
摇光厉声呐喊,彼时,天边乌云掠过。她浑身一震,很快嗤嗤笑起来,那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落在无止的手背跟七弦琴上,叮叮咚咚,竟奏出一曲哀乐,生生催断了肠。
“摇光……”
“阿卿!阿卿!”
蓦地,有一个声音竟与画面里的声音重合,沈商卿看着无止的嘴巴一张一合,耳边却越发清晰的出现另一个声音。
眼前的梦境逐渐扭曲,最终化作虚无,当沈商卿眼前再也没有摇光跟无止,那张七弦琴取而代之,将现实变成了主旨。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抹白光浮现于琴上,转瞬间便向她袭来。她浑身一紧,下一刻却感到一股凉意自大脑延伸至四肢,犹如醍醐灌顶,宛若新生一般。
而刚才的梦境,竟也在此刻,成为了她回忆里的一部分。
沈商卿发现自己正躺在楼凤霄怀里,一旁的应如非焦急的握着她的手。君尧初沉着脸站在一旁,见她醒来,脸色并没有多好看。而那串梦铃锁此刻仍在她手上泛着红光,只是从中透出的丝丝凉意,却叫她心生痛楚。
“沈师妹,你……”
应如非忽然惊道,沈商卿急忙回神,却发现自己脸颊微凉。沈商卿下意识抬手摸了上去,当指尖触到那滚烫的水珠,她心头一酸,却有更多的泪珠滚落。
她……这是哭了吗?
那个被打骂和侮辱都不会流泪的人,那个亲人离开都未曾流泪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因为一个梦境,流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滴泪?
即便已经脱离了梦境,摇光的情绪似乎还在干扰着她。沈商卿忽然有一种自己就是摇光的感觉,可很快她便猛地摇了摇头,不禁觉得这种想法太过荒谬。
她再度看向那张七弦琴,古老朴素,造型奇特,明明与梦境里的那张琴大相径庭,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为、为什么这张琴会让我看到幻象?”良久,她问道。
正抱着她的楼凤霄微微一怔,她虚弱低哑的声音,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不禁将她环的更紧了些,想起她适才尖叫声中不断出现的摇光二字,他心底隐隐有什么东西生出,似希冀,似渴望,可眼下,又觉得不太现实。
她不是摇光。他不断告诫自己,她是沈商卿,是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沈商卿自是不知楼凤霄此刻的种种情绪,她等待良久不见下文,于是仰头望向他,却见他嘴唇微抿,情绪中似乎暗藏了一份焦灼跟隐忍。
“若是没猜错,这便是上古七神器之一的灵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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