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那丫鬟双膝一屈已经跪在了原地,满面惊恐地伏在地上告饶:“奴婢该死,粗手笨脚污了小姐的衣裳!求小姐恕罪!”
苏绾没想到这丫鬟会有如此觉悟,准备好的几句责备也断在了嘴里,扭头看了一眼苏鸾,有些为难道:“那我二姐的衣裳……”
那丫鬟机灵地接口道:“我家夫人思虑周全,早已在厢房备了一些裙衫,只是要劳小姐随奴婢走一遭。”
苏鸾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想要一同起身的苏绾的手:“这宴席一会就要开始了,要是我没赶得及回来,你记得替我留个地方。”
苏绾只好应道:“那二姐你快去快回……”
苏鸾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秋瞳跟在那丫鬟身后出了后花园。
三人穿过半截游廊进了拱门,秋瞳的耳朵轻轻一动,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四房那位跟在后边。”
领路的丫鬟借着转角的机会,目光掠过那道略显笨拙的身影:“苏小姐放心,世子早有安排,她再跟几步只怕要在这园子里困到天黑。”
宣平侯府百年世家,偌大的院子里有些门道也是正常。
苏鸾颔首,脚下的步子丝毫不乱。
几人又走了片刻,秋瞳道:“无事了。”
而领路的丫鬟也停住了步子:“苏小姐,过了这道拱门,再沿着小径穿过栖兰园就到潋滟池了,世子在碧波亭上等您。”
穿过拱门,一股清雅的淡香萦绕而上,盘踞在苏鸾的鼻尖经久不散,园里的花草由浅至深依次铺开,行至一半,又由深至浅逐渐蔓延,仿佛置身花海,花香飘散,微波荡漾。
再往前,是一方占地极广、水光潋滟的水域,蜿蜒无尽的荷叶映着亭亭玉立的荷花,在带着湿气的微风中轻轻颤动、摇曳生姿,而水天相接之际,立着一座孤立无援的凉亭,泊在池边的一叶轻舟便是通向碧波亭的唯一途径。
苏鸾看着负手而立的叶天凌,不由感慨:“叶世子当真是好雅兴。”
叶天凌倒很是享受她的称赞,伸手示意苏鸾上船。
苏鸾穿着一身刚换的藕色浣花锦裙衫,提着衣摆用右脚试探着小舟的平衡,确信自己没有把握能在这一片绵软上站稳脚跟,这才把手递到了叶天凌手里。
后者一声轻笑,托着苏鸾的右手将其扶上了小舟。
叶天凌划船的姿势倒是出乎意料的娴熟,两人飘飘荡荡地穿梭在荷花丛里,出奇的平稳。
苏鸾看着叶天凌挺拔的身姿调笑道:“若有朝一日,你厌倦了朝堂纷争、想要避世,当个船夫倒是合适。”
“那你呢?”叶天凌瞧着苏鸾怀里那一捧莲蓬笑道,“准备坐着我的船靠采莲为生么?”
苏鸾脸上一热:“你这潋滟池广袤无垠,满目翠绿无穷无尽,就摘了这几个莲蓬,瞧把你小气得……”
少年的眼角眉梢都染了些笑意:“你若想吃,日日过来便是,谁还敢把你拦在外头不成。”
苏鸾剥了一颗莲子,和着嫩绿的莲心一起放进了嘴里:“你可别说,还真有,说不定日后还有更多。”
“花园的事我都看见了,这委屈就算在我身上罢,至于顾汀兰,不出意外,她的快活日子就要到头了。”叶天凌看着苏鸾那嫩葱似的指头一颗一颗地剥着圆滚滚的莲子,习惯性地挑了挑眉头,“这莲子好歹是生在我家的潋滟池里,你这是准备独吞了?”
“平时大方得很,今日倒是小气得紧!”苏鸾剥了一颗放进了叶天凌的手心,“你也觉着顾汀兰有问题?”
叶天凌不答反问道:“你不也发现了么?”
苏鸾想说,她之所以能察觉顾汀兰有异是因为她多活了一世,与叶天凌敏锐的直觉和与生俱来的警惕不同。
可她偏偏不能说。
于是苏鸾又剥了一颗莲子递了过去:“我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终归不知道症结在哪,可是看你的样子,大概是胸有成竹了。”
叶天凌放了竹竿,撩开衣摆坐在小船的另一头:“顾元升镇守岐远三州近五年,五年以来边境安宁、从无战事,但从军人数不减反增,军粮响银与日俱增,圣上起了疑,将这个烂摊子扔给了我父亲。”
说起岐远三州,苏鸾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可她如今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娇养深闺、足不出户,总不能过于显能,所以掂量再三,只是叹了口气道:“顾将军要是只贪了些银子,也不至于让叶家这般为难。”
“你倒是个聪明的。”叶天凌唇角一扬,“皇上的调令来得猝不及防,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顾元升留在岐远三州的东西自然不少,不如你来猜猜?”
“说吧,他藏了多少军粮?”故事听到一半的苏鸾不禁瞪了叶天凌一眼,她知道这件事情不假,但也仅限于始末,至于顾元升藏了多少东西这样的细枝末节,苏鸾自是不知。
叶天凌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晃。
“两千斤?”
叶天凌摇头。
苏鸾诧异道:“两万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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