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后,男子将黑子放入了棋笥之中,朝候在一旁的伙计道:“将那对白玉棋笥送与姑娘。”
之后便再无多言,又自顾自地研究起棋盘上的棋局,眉心微拢,眼睫微垂。
苏鸾行了一礼之后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内室,挽琴接过伙计递来的锦盒,跟在苏鸾身后于一片艳羡的目光中出了古月轩。
而出了玉器铺的苏鸾直接绕进了了所隔不远的一家绸缎庄,主仆三人陆续换上了样式普通、颜色暗淡的简单衣裳,苏鸾也摘掉了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小脸。
夕月被折腾得一头雾水,离了绸缎庄走出不远,三人就与心急火燎往回赶的裴琳琅遇了个正着。
裴琳琅狐疑的目光在苏鸾的面容上停驻了一会儿,在触到她那身再普通不过的装扮后,又高傲地挪开了眼睛,带着几个随从风风火火地进了古月轩。
不明所以的夕月也有些明白过来,这个陌生女子在找她家小姐。
于是脚下的步伐也渐渐急促起来。
苏鸾没料到自己能有幸遇上偷溜出宫的怀朝公主,还是以一副轻纱遮面的模样。以裴琳琅对叶天凌的重视,不可能没听到曲江楼的艳谈,大约也同顾汀兰一般,正在掘地三尺地找寻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怀中美人。方才裴琳琅怒气冲冲地败北而归,忽略了与她看中同一样物件的苏鸾,可等她怒意消弭,彻底冷静下来以后,定然会记起古月轩里有一蒙面女子。若她寻不见那名女子,又恰好得知那双白玉棋笥已经被人带走,只怕又要掀起一阵风雨。
直至三人上了马车,夕月才抚着狂跳不止的胸口舒了口气:“还好小姐机警!刚刚真是惊险!难怪您出府时特意要了一辆没刻苏府徽章的马车!”
挽琴迟疑着问道:“小姐,她就是怀朝公主吧?”
夕月大吃一惊:“怀朝公主?”
裴琳琅对叶天凌穷追猛打的笑谈早已传遍东璃的大街小巷,夕月一听到这个名号就垮下了脸:“顾汀兰刚走,又来了个怀朝公主,这月老怕是老糊涂了,一个劲往世子爷身上挂桃花!”
挽琴一掌拍在夕月的手背上:“月老的玩笑你也敢开,真想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夕月瘪着嘴:“我就是见不得这些莺莺燕燕围着世子爷打转!”
“心性坚毅之人,便是身处花丛也能片叶不沾,而心思鬼祟之人,纵使身处荒漠也心心念念寻片绿洲,世子爷对小姐那份心思咱们有目共睹,又何必理会这些纷纷扰扰?”挽琴倒是比夕月眼界开阔,“小姐还有两年才到及笄,这事还得慢慢来,也正好可以验一验世子爷的真心。”
“说得也是,叶世子明年入春方满十五,而今还未挣得功名,说这些也确实为时过早。”夕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忽而自信满满道,“再说了,这世间的庸脂俗粉如何能与咱家小姐相比?见过了国色天香的人,难不成还能瞧得上那些凡桃俗李?”
苏鸾瞧她说得越发离谱,伸手掐了掐夕月愈来愈圆润的腰肢:“你这小嘴倒是麻溜,尽会胡诌!”
夕月又疼又痒,扭着身子躲闪:“奴婢有没有乱说您心里最清楚不过,咱们可都瞧得明明白白!”
苏鸾又掐了一把:“还说!”
夕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说了不说!小姐,奴婢知错了!”
苏鸾这才罢了手,又点了点挽琴的鼻子:“还有你!”
挽琴赶忙往外挪了挪身子,岔开话题道:“明日堂少爷就要流放出京了,老夫人跟那两家定然会搅个鸡犬不宁,老爷的耐性早就磨光了,老夫人再闹腾只怕真要住进小佛堂了!”
说到这事,夕月也收起笑容:“堂少爷好色成性,这才来了苏府多久?素心堂的丫鬟都被他欺负个遍不说,就连火房里的烧水丫头他都能瞪着眼珠看上半宿,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倒是可怜了绢花和小兰,一个被充作官妓,一个被发卖出府,富贵没求成,倒把自己搭进去了!听府上的嬷嬷说,发卖跟官窑都是生不如死的去处,要受一辈子磋磨、难得善终。”
挽琴也有些唏嘘:“早些日子,我去领丝线时还听绢花跟两个外院丫头炫耀,说自己攀上了高枝,再也不用被人呼来喝去,却不料这好日子没过上一天,往后余生却注定比当丫鬟还要凄惨百倍,当真是富贵险中求。”
“祖母说要给苏明纳通房时,府上动了心思的丫鬟不在少数,真正有所行动的不足一半,而这半数人之中,早早就迈出了这一步的却只有她们两。说到底,自己选择的路,不论好坏都得自己担着。”苏鸾说着,马车悠悠停在了苏家门口。
次日,主仆三人去贡院门口等苏阙,没等多久,神色各异的考生便陆陆续续出了正门。
挽琴和夕月规规矩矩下了马车,伸长了脖子在人潮中寻找着苏阙和叶天凌的身影。
又过了片刻,眼尖的夕月便摇着手臂高兴道:“大少爷!这里!”
挽琴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贡院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男子,切莫过于招摇,当心污了小姐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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