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发兵北上,既费时间又费钱粮,岐远三州由父亲镇守、离青岩关又是最近,就近调兵省心省力,圣上虽然还未明说,但我猜想命父亲带兵平乱的圣旨大概就是这几天了下来。尽管父亲在顾元升贪腐一案中明白了取舍,可他到底顾念旧情,顾元升戍守岐远三州数年,盘根错节、遍地党羽,我怕父亲的仁慈会滋生变故,少不了要亲自去趟青岩关。”叶天凌见苏鸾神色怔忡,微拢着眉心道,“倒是你,怎么一听到青岩关就魂不守舍了?”
上一世,叶兴修私自替顾元升遮掩了罪行,想方设法要将军粮和武器回归原位,可顾元升并不甘心,言行之间处处挑动叶兴修同流合污,被三番五次地严词拒绝之后,竟暗中唆使漠北于边境生乱,想用此法震慑叶兴修,让他为了瞒过圣上而甘愿出售粮食与器械,毕竟那时叶兴修与顾元升已经有了共同的秘密,若因为边境动荡而牵扯出了实情,叶家也与顾家一样无处可逃。
可顾元升低估了叶侯爷的血性,只能看着他亲自率兵平乱。
事情皆是由顾元升而起,漠北也只是因利诱导才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若真是有所损伤,顾元升的买卖做不成,多年积累下的人脉也将损毁殆尽,到时候得罪了漠北以至于边境生乱,数罪重罚之下必死无疑。
漠北得罪不起,顾元升就只能让叶兴修半路抽身,可是要如何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又不让叶兴修与朝廷看出其中的猫腻呢?
那就只有让叶兴修负伤这一个办法。
有了顾元升这个内应,想伤到叶侯爷并不困难,大概顾元升也没想到,漠北对这个战功彪炳的东璃战神起了杀心,想借着顾元升的私心顺水推舟、一举除掉叶兴修,于是,叶侯爷在青岩关之役中遭受重创,险些丧命。
可如今一切步入正途,顾元升已经被押解回京,只待秋后便要伏法,显然没有办法也没有份量再挑动漠北生事。而漠北今年收成不济,就更不应该大动干戈,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煎熬。
除非,有人开了高价要促成这场动乱,可顾元升贪污的粮饷军器都已上缴,故此,能勾得漠北心痒难耐的就只有白花花的银子和叶兴修的性命。
苏鸾想起了那日在当铺外遇到的那个女子,满目阴蛰,神情怨毒,以二百两的价格当掉了一块上等的独山玉,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价格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她只是急需银子,大量的银子。
苏鸾放了筷子,眸光里生出细密的寒光:“以前只是觉得顾汀兰善于伪装,如今看来,却是低估了她。”
“我知道她这人偏执得紧,只是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地就将宣平侯府视作了死敌。”诚如顾汀兰所说,在叶天凌幼时,他曾管顾元升叫过叔叔,坐过顾元升的肩头、也一起上过战场,看着顾元升借助着宣平侯的势力从百夫长一路走到抚远将军,连带着宫中本不受宠的贤嫔也跟着顺势而上,一跃成为四妃之一,还一举诞下四皇子裴瑜,原本父母早逝、只能相依为命的兄妹二人成了族中一呼百应的主心骨。即便叶天凌从来不说,但他对顾元升的陨落并不是丝毫没有动容,只是他的理智与责任由不得他做出第二种选择,顾元升的最后一记反咬也彻底斩断了叶天凌仅有的一丝犹豫。而今顾汀兰近乎疯狂的反扑也无异于是往叶天凌刚拔了刺的伤口上撒盐,尽管伤口细微,却仍会刺痛。
叶天凌藏在坚硬外壳下的柔软,没人比苏鸾更懂,若是没有多年的情分,以他的手段,也不会留下顾汀兰这个祸根,只是顾汀兰终究没有读懂,最后也如她父亲一般,辜负了最后的机会。
“兴许,她对你的追逐不全是真情实意、也不尽是逢场作戏。”苏鸾抬头望向满天星辰,“因为寄托了希望,所以容易感觉失落,这才钻进了牛角尖里。有的时候,恨一个人不一定是因为不共戴天,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有些份量时,他的好会被放大,坏也会被放大,少说一句是错、多说一句也是错。说到底,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心里存着点恨,或许会活得比较容易。”
叶天凌看着她宁静致远的眼眸,听着她话里的平静怡然,不由弯了嘴角:“年纪不大,懂得倒多,我是该嫌你老成持重,还是该夸你心境豁达?”
苏鸾自嘲地笑了笑:“夸就不必了,我现在做的事情也没比顾汀兰好出多少,说不定我以后要做的事会比她更加惊世骇俗,会有无数人将我视作豺狼虎豹,将我说得一无是处。”
“你与顾汀兰不一样,你看得懂我给她留了一条生路,也明白我给过顾元升一次机会,她若是心底存了半分良善就该明白眼下是我能给她的最好的结果,她之所以曲解得彻底,是因为她从不用善意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叶天凌收回视线,转而与苏鸾看向同一片夜空,甚至同一颗星辰,“你这丫头虽然有股子狠劲,但却狠得恰到好处,不至于让敌人过得舒服,也不会牵连无辜之人空受磨难,这一点,看你对苏家那几个姊妹就知道,除了对苏阮狠得下心肠,其余几个都只是敲打敲打、点到为止。”
“就你知道得多。”苏鸾斜眼望着他,“先前我还怕青岩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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