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鸾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颤,灼热的茶水溅落一片,在她细葱般白嫩的手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鲜红,水珠顺着她的手背滴落与裙摆之上,晕成一片深深浅浅的水渍。
许若就坐在苏鸾身侧,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接过了那只摇摇欲坠的茶盏,一边用手帕擦着苏鸾的手背,一边皱眉心疼道:“怎的这般不小心?要是落疤了可得如何是好?”
秋瞳跟着苏鸾的日子也不算浅,早就见惯了苏鸾的从容不迫,却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失态,她方才说的分明是一个喜讯呐……
苏鸾这般冷静自持的人,大概也只有叶家世子才能拨动她的心绪罢。
许若收好了锦帕,托着苏鸾的手来回细瞧了好几回才彻底放下心来:“好在这茶不是滚烫、现在的天气又凉,否则你这手可有得受了!”
苏鸾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拍许若的手背道:“放心,不妨事的。”
“怎会不要紧?手上都红成了一片。”苏绾急忙招了丫鬟,“赶紧去我房里取些伤药过来。”
苏玥看着苏鸾那双雪白的柔荑,不经意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袖,柔柔笑道:“李家表姐与五姐说得在理,二姐可得仔细着些,要是因为一时大意而落了伤疤,那就不值当了。”
许若倒不知道苏玥落疤、巴巴盼着生肌散的事,只是听她这话中绵里藏针般阴阳怪气,不由得转头多看了苏玥一眼,而后者依旧坐得稳稳当当、笑得娇娇弱弱。
许若素来瞧不上这些深宅大院里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只是苏家到底不是许家人的地界,加之成了亲的人总要沉沉性子,是故许若不悦地瞥了苏玥一眼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苏绾冷着脸色道:“这些幸灾乐祸的话七妹还是少说为妙,阖府上下不该是你祈求着二姐毫发无损么?若是二姐磕着碰着、留了一星半点的伤痕,你心心念念的生肌散怕是又要再等几个春秋了,七妹可得想仔细些。”
苏玥身子一僵,手腕上的疤痕仿佛火烧火燎般刺痛起来,她的笄礼就在明年,这个丑陋无比的伤疤哪里还能等得起几个春秋?
她脸上聚起了笑意,道:“我自是盼着二姐福泽安康,只是词不达意罢了,还望二姐不要怪罪。”
苏绾却不肯就此罢休,苏玥手上这道疤的由来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四房与二房狼狈为奸时使出的苦肉计,想借着苏玥受伤的由头去玉清院要个说法,沈凝之最是宝贝一双儿女,定然会搬来苏豫这个救兵,届时李书忆就正好领着其他两房从玉清院里搜出个早就安排妥帖的“野男人”,要不是苏鸾洞若观火,如今的五房怕是早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哪还有机会在这闲话家常?苏绾又怎会同情那道面目可憎的伤痕?
“有口无心也好、别有用心也罢,这其中用意你心知肚明,可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才好。”苏绾睇了苏玥一眼,又转头瞧了瞧苏阮与苏柔,“七妹好自为之罢。”
苏玥的笑容有片刻停滞,最终还是静静地垂下了头,脖颈间的姿态显得谦卑又温顺,唯有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却握得骨节发白,这个隐忍又克制的姿势,苏玥已经反反复复地使用过无数次,熟稔到指尖扎破了掌心的皮肉都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周元珊看着苏绾伶牙俐齿地占尽上风,又看着沈凝之那张过于妩媚的脸蛋上尽是事不关己的漠然,忍不住想端起半个当家主母的架子好好训斥两句,正欲开口间却见苏鸾恰好伸手去捻盘中的果脯,她皓腕间的珠串正好与盘沿轻轻相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个看似无意的巧合之举却让周元珊喉头一堵,就连胸口都有些发闷,她这个半路捡来的当家主母到底是当得憋屈了一些。她从李氏手里接过中公时,苏家已是一片狼藉,威风日子没过上多久,接踵而至的大小适宜就缠得她分身乏术,一路磕磕绊绊着好不容易摸着了一些门道,苏家的生意又一头栽进了冰天雪地,苏豫虽未明说,但周元珊也知道,他心里多少有些怨气,她执掌中馈、打理家业的本事到底是不如李氏。
如今的周元珊成日里忙得焦头烂额也揽不到一分功劳,手里的银子也总是入不敷出,原先时还只有苏鸾这个嫡女压在前头,眼下却因生意失利而有求于人,便是连商户出身的许家人也能在苏家指手画脚,这半个当家主母不可谓过得舒坦,反倒是言行举止处处受制于人。
前厅里一时无话,气氛也变得微妙至极,越想越觉心烦不已的周元珊也提不起打叶子牌的兴致,众人也就早早回了各自的院落。
上次许志泽带着许若拜访苏家时,两家之间芥蒂与生疏,苏豫对许家人亦是防备至极,只得将人安排在偏远些的院子,可是许家人此次进京却是苏豫亲自求来的,每况愈下的生意与日渐单薄的库房也由不得苏豫轻待许家人,是故这次就将许家人安排在了梅合院的近边。
出了偏厅后,许若便随着苏鸾一道往梅合院去了,入了里间又上了茶水之后才笑道:“如今的苏家倒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上次来京时,姑父防咱们姓许的防得严严实实,就怕咱们疏远你们的父女之情,便是一句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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