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后的动静,翟舒玄偏偏侧过半个身子,棱角分明的侧脸石破天惊般直直撞进了江枕月恰好抬起的眼眸里。
不得不说,翟舒玄这副皮倒是生得不错,每一处起落都恰到好处。
这样的惊艳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江枕月还未走近,翟舒玄已经迈开步子往前去了。
过了宫门,有一个满脸褶子的太监头目替两人引路,大约是江枕月不受翟舒玄待见的事在东璃已经人尽皆知,引路太监除了初见时叫过江枕月一声翟夫人之外,再也没能跟她搭过半句话,倒是时不时提醒翟舒玄注意脚下,又偶尔与翟舒玄说上几句西厥使团的事情。
翟舒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了几声,却好似给足了那太监面子,以至于他笑得本就眯缝的眼睛深深陷进了皱褶里。
今日的接风宴设在宣明殿,是东璃皇宫的四大主殿之一,江枕月跟在翟舒玄身后穿过了整整五段回廊、四座园子、三处假山,才算是到了地方。
两人前脚进了宣明殿,昭惠帝后脚就带着两名衣着华丽、姿态万千的妃嫔步入殿内。
江枕月从未与皇室打过交道,只得从善如流地学着旁人的样子行了叩拜大礼,嘴里高呼着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昭惠帝中气十足道:“众卿平身。”
众人齐声谢恩,气势惊人。
翟舒玄官职不低、又有赫赫战功傍身,席位还算靠前。
江枕月与翟舒玄共用一个方几,余光不着痕迹地偷瞄着高座上的三人。
昭惠帝年约而立,双眉入鬓,眼神深邃,双唇略宽,唇色略深,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坐在昭惠帝右手边、头戴凤冠的惇孝皇后约摸三十出头,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目光锐利、双唇轻抿。
而昭惠帝左手边的那位嫔妃,模样清丽、眉目清秀,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本该只有一国皇后的场合。
若非是身份特殊,那便是独宠后宫。
江枕月收回视线,一声尖细的嗓音在宣明殿外响起:“宣西厥使节觐见。”
西厥的使团已经行至殿中,右手抚着左胸躬身行礼,用蹩脚的东璃话向昭惠帝问安。
西厥人的长相与装束与东璃有些不同,他们的眼窝很深、鼻尖微勾,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身上饰以金银、皮毛以及珠宝,裤腿又圆又阔,脚上的羊皮小靴尖尖翘翘。
几人行过礼之后,由一个个子矮矮小小的卷胡子男人唱礼,足足十口红木箱外加四个盖子红布的梨木托盘。
箱子里那些吹得再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些加了无数形容词的金银珠宝,在昭惠帝以及一众权贵眼里都算不得什么,而躺在托盘上的几件则是真正的珍宝,江枕月甚至能从唱礼使节的眼睛读到一丝迫不及待的兴奋。
“陛下请看,这几样稀世珍宝都是我王精心为东璃准备。”那使节摸了摸胡须,颇有些得意地比了比身后那几个镶了宝石的托盘,“这第一样泣血鲛人泪,正是三十六年前红山一战中,贵国先皇仓促留下的东璃至宝,我王有言,西厥如今与东玥交好,原物奉还方为示好。”
话音一落,满堂俱静,纵使江枕月对东璃前朝的历史一无所知,也能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这颗鲛人泪只怕是先帝御驾亲征吃了败仗、仓惶撤军时留下的物件,如今原物奉还,是暗示东璃吞并了西厥七州三城,这一口实在吃得太撑,总要吐出一些才对得起西厥的年年进贡。
那使节也不顾殿内众人的反应,兀自揭开了第二个托盘:“这第二样是献给惇孝皇后的夜观百相衣,这件衣裳乃是由上千名婢女耗费数月、用刚刚长出的雀翎染着奇绥花汁制成,会随着日光的变化而改变颜色,到了夜里,更是光彩夺目、幻生百相,故名夜观百相衣。而这身衣裳的奇特还不止于此,这奇绥花是西厥皇室独有之花,需日日以人血浇灌,养分越是充足,颜色越是艳丽,单是制成这件夜观百相衣,就要染遍上千名婢女的指尖血。”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东璃如今的强盛繁华是因为侵占了西厥的城池、沾染了西厥的鲜血。
第三件珍宝就是更是直白,是献给太子殿下的一把白玉弓,弓身镶着数十颗眼睛般大小的宝石,两边裹着薄如蝉翼的金边。
有弓无弦、用力即碎,活生生将当今太子比喻成了不堪重任、百无一用的摆设。
当矮个子使节指到第四个托盘时,阿查王夫妇的目光已经直剌剌地定格在叶天凌俊美无俦的脸上。
“这第四样宝物要献给叶世子。”阿查王妃接过使节的话头,娇媚的脸上绽出了一朵艳丽的笑容,说着一口流利的东璃话“听闻叶家世子数月之前迎娶了东璃第一美人,奉若珍宝、琴瑟和鸣。这把琉璃同心锁在巫神庙里受了数十年的香火供奉,最是灵验,有了它的庇佑,叶世子与夫人定可恩爱缠绵、白头偕老。”
阿查王妃伸手挑开托盘上的红绸,露出一把红黄相间、晶莹剔透的琉璃同心锁,目光灼灼地望向了苏鸾:“只是你们东璃人讲究礼尚往来,这把琉璃同心锁也承载了札娜的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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