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世界上并不存在‘聪明的办法’与‘笨办法’之间的区别。任何能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是好办法。
郑清拿出来的一套话术,虽然不能完美回答大家的困惑,却在很大程度上回应了大众的质疑。
到晚上班会时,飞来找郑清的纸鹤已经很少了——包括贝塔镇邮报,在变着花样问了十多个问题,却最终得到复读机一样的回答后,这份巫师界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也没了脾气,放弃继续用纸鹤骚扰年轻公费生。
这让郑清颇感骄傲。
“这就对了!”
辛胖子抱着一盒果脯,一边嚼着,一边愤愤不平:“还记得去年你接受采访的后果吗?你变成了漠视生命的冷酷巫师,九有学院成了藏污纳垢的邪恶场所……说他们玩弄文字都是轻的!……永远不要相信挥舞着羽毛笔的人!”
郑清虚着眼瞅了他一眼。
胖巫师立刻补充道:“除了我之外……你总要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信心,况且校报跟贝塔镇邮报有本质的区别,我们是一家严肃类媒体。”
“某种意义上,贝塔镇邮报说的也不完全错。”郑清想起九有学院院长大人的真实身份以及邮报曾经的指责,顿感心累:“……我不喜欢它,只是立场,无关对错。”
“这话听着似乎很不讲道理,但却又非常有道理。”
萧笑走在郑清另一侧,一边小心躲避迎面走来的几位女巫——三人正在从图书馆前往教学楼参加班会的路上,宥罪猎队的年轻猎手们身上还挂着隐身符——同时用他那慢吞吞的语气分析道:“判断一件事,如果没有立场,就不存在对错,因为很多事情,从一个角度看是对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又是错的……”
眼看博士又要开始长篇大论,郑清连忙打断话题。
“所以不接受贝塔镇邮报的采访是正确的!”
年轻公费生一锤定音,而后话锋一转:“而且现在就关注采访的事情未免太早了些……选拔赛才进行了第一次……第一次选拔就这么辛苦,我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念叨了。
猎场上,年轻巫师就忧心过这个问题。
“想开点,如果我们都觉得难,其他猎队也不会感到轻松的。”胖巫师倒是非常乐观,用他沾满糖霜的手拍了拍郑清的肩膀:“要知道,我们可是昨晚四十七支猎队中排名第七的存在!”
郑清皱着脸,躲开胖巫师的爪子。
“你也知道那个第七得到的是多么侥幸。”他没好气的掸掉肩上的糖粒:“但凡那位‘莫大人’真的公正,假装没看见我的符枪,我就该跟你们一样跌进那些黑暗涡流里……宥罪也会从第七滑到十五名以后。”
“噤声!”胖巫师脸色煞白,就像他怀中盒子里那些糖霜的颜色。
“闭嘴!”萧笑咬着牙,眼神飞快左右瞄着,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觉得这里是学校,祂就听不到你的无礼!”
郑清撇撇嘴。
两位同伴谨慎的有理——尤其是当大家知道张季信的遭遇后——或许因为在比赛时说的那句‘谢特’①,宥罪猎队中,红脸膛男巫‘死’的最惨,并且当天夜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睡的仿佛婴儿,而是做了一晚上噩梦,以至于今天一天都没能来图书馆自习。
当然,以上都只是年轻巫师们的推测。
郑清有理由怀疑莫尔迪基安会不会在意‘虫子’们的些许不敬,辛胖子的胆怯,更大可能是因为他早上刚刚吐槽过莫尔迪基安‘高抬贵手’之类的话,还好几次直呼了祂的名字,失误在前,所以心虚在后。
一只追逐草精子的双尾松鼠‘嗵’的一下撞在郑清腿上,摔了个四仰八叉,打断了年轻巫师们的闲话。
松鼠捂着脑袋坐起,惊恐的四处张望,却看不到自己刚刚撞了什么。
“抱歉,”空气中突兀传出一个声音:“我不应该在走路时闲聊,但你也不能超速,大部分交通事故双方都是有责任的……”
松鼠并没有听完男巫讲的道理,而是尖叫一声,两根尾巴弹的笔直,呼呼旋转起来,刹那间便吊着小家伙倒飞进远处树冠中,眨眼便没了踪影。
树下,挂着隐身符的年轻公费生耸耸肩。
“……所以,这件事需不怪我。”他仍旧说完了自己的话,然后又顺势接上之前的话题:“我还是坚持,长老的遭遇只是个意外。”
不过郑清的这份坚持,在进教室见到张季信后,立刻动摇起来。
平日里生龙活虎的红脸膛男巫,仿佛大病初愈,远远看去,坐在角落里的他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恹恹的虚弱感,连脸色都比往常白了许多。
“作弊的小崽子们来啦!”
门后的简笔画小人声嘶力竭的声音打断年轻公费生的视线,回过神,他这才注意到教室里乱糟糟的场景——几乎所有人都围在蒋玉与李萌周围,七嘴八舌议论着什么——听到简笔画的喊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转向门口,恰好看到摘下隐身符的三位男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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