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杭州到京城，所谓“舍身”的情形，多为发生在偏远村庄。 不少的百姓为了逃避税收，送了儿子入佛门。而那位老者的儿子也是被迷了心窍，进了佛门，老者曾多次前去哀求他回家照顾妻儿，都被儿子冷冷的赶了出来。 “我也是为了全家的来世。现已经断了烦恼丝，我便再也不是你的儿子，已经是佛祖的修士，以后不要再来了。” 老者泪流满脸的一字一句说着儿子的诀别语，然后蹒跚着从霍然面前走开了。 脑满肠肥的和尚嚣张的从街市上走过，穷苦的百姓衣衫褴褛的在田间劳作，每每看到此中情形，霍然就心中越发沉重。 在这个白蛇传的世界里，霍然以为是个简单的传说，走出来才发现天地之大。 “修来生”成了不少贫困百姓的寄托。 然而越靠近京城和尚越发的谦卑，得道高僧逐渐增多，“舍身”的减少，间或一些大彻大悟，或者经历人生波折的人才会遁入空门。 “难道公子以为佛教不好？”络腮胡子的男子粗声粗气的问，双眼亮晶晶的专注的望着霍然。 霍然敲敲桌子，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男子腰间的配饰，轻轻开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此间修士身在空门，心在凡尘，佛门修士田地不交税，不纳粮，百姓愚见，恐心向佛门。若是人人不事生产，田间无人耕种，那么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反而修士遍国土，那这里是陛下的国家还是佛家的佛国呢？” “大胆！”旁边侍奉的白胖中年人大声呵斥：“老爷面前怎可胡言乱语？” 络腮胡子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忠管家，原本就是这位小哥好心帮了我们，也是我先问的，小哥何罪之有？不过，敢问小哥，如何知道刚刚是骗子呢?” 不久之前，霍然正在街上闲逛，看到七八个男子围成一团正在一惊一乍的看着一位妇人从地上爬起来。 “神药啊！神药”一声声惊呼传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围观。 “多谢神医！”妇人与她亲人模样的人连连对着一个白须老者扣头。 老者摸着三缕胡须淡淡的开口：“我不是神医，只是曾经有过机缘罢了。早年我路过你家门口曾经讨了一碗水，就当是你我的恩情偿还干净了。” “偿还恩情”几字拦住了霍然即将离去的脚步。 “老先生，不知神药还有吗？我家婆婆腹痛不止——”夫人咬牙扣头说道，“还请老先生看在我孝心一片的份上——” “老先生，我家亦有卧床老父，我愿出白银五十两求购神药！”人群中一个男子拉开人群走了进去，躬身行礼。 “我愿出白银七十两！” “一百两！” “兄弟，你要不要买？”一个个子矮小的人碰了碰霍然的隔壁，神态激动：“我刚刚亲眼所见，不过一刻钟，那病怏怏的妇人家就醒了啊——” “你看我两袖清风，哪里买的起神药啊！”霍然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不经意间正好看见络腮胡子与白胖管家正在被三个男子为主，几人说的眉飞色舞，眼看就要打断了。 “表哥，表嫂到处找你你！”霍然走过去拉住络腮胡子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络腮胡子一愣，正要开口，感觉到霍然在自己胳膊上写了一个字，笑道：“行行，我这就回家。管家快走！” 忠管家正在着急主子不肯回家，见此欣喜得赶忙前方开路。 那三个男子对视一眼，又想围上去，注意到了霍然腰间的短刀，虎口的茧子，只好止步。 “小兄弟，多谢你刚刚助我！”络腮胡子一抱拳：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也好。”霍然点头同意：“不过，刚刚有不少百姓还留在原地，我担心有其他人受骗，还是先去县衙报案的好。” “好说！”络腮胡子对着白胖管家一招手：“忠管家，此事速速去办！” “是，主子。”忠管家柔声回答。 三人进了茶馆找了一个雅间，听闻霍然是独自一人从杭州来到了京城，络腮胡子惊喜的双眼发亮，直叫霍然讲讲这一路的见闻。 讲完了山美水美，自然而然的霍然一脸忧愁的讲起了山野见的“舍身”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见络腮胡子提起如何发现他们是骗子，霍然一笑：“这一路走来，此等骗术也曾见过不少。最初我也曾受过不少欺骗。” 听闻这个聪慧小兄弟也会上当，络腮胡子心中安慰不少，连连催促。 “见得多了，也就不稀奇。那一个妇人还有所谓的老先生，和人群中的几个男子一直在互相使眼色，我站的高故而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络腮胡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胡子，“那小兄弟路上遇到的骗子都是怎么解决的？” 霍然叹息一声：“最初是舍了财，后来我就练就了一身好腿功——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哈哈哈！”络腮胡子放声大笑：“拔腿就跑啊！那你刚刚怎么不跑？” “自然是天子脚下，我相信自有法制。不过是我，想必那些护卫也不远了。”霍然一脸的神往：“能到京城，也算不枉此生了。” 络腮胡子得意洋洋的撇了忠管家一眼。 “主子，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忠管家小声提醒。 “大哥，忠管家说的有理，有缘我们再聚吧！我也该回家了。”霍然领会的站了起来告辞道。 “也好。”络腮胡子与霍然道别。 “忠管家，你如何看今日之事？”霍然走后，络腮胡子一改爽朗热情，沉声问道。 忠管家看着鱼贯而入的护卫，低声说：“恐怕真是偶遇。今日到那个桥下原本就是主子兴致所至。” “查。”络腮胡子闭着眼睛吐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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