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执起酒杯,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笑道:“到如今这个地步,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秦篁微微一笑,拿起刀叉:“那我们就边说边聊吧。水仙,给沈老太太开第一道菜。”
沈老太太稳操胜券,扫了一眼畏畏缩缩的水仙,水仙低着头揭开盖子就退下,沈老太太看到菜品时却明显吃了一惊。
这第一道菜是一份报纸。
标题是加粗的大字《一个孩子八个爹!蝴蝶夫人到底采过多少花》。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篁笑望着她,“沈老太太别急。这道菜叫‘老天有眼’,这下面还有东西呢,你仔细看看。”
沈老太太用筷子夹起那份报纸,看到下面果然放着一叠照片。照片显然是偷拍的,不仅有那几个出现在报纸上的面目可憎的流浪汉,还有戴着鸭舌帽鬼鬼祟祟的高飞,以及一个戴着纱帽的妇人。
虽然刻意隐藏,但有几张照片还是能看出这妇人就是沈老太太本人。
“两年多前,几个无业游民突然来到王宅门口,自称是安安的生父,在这里围堵了三天两夜,几乎造成万人空巷的壮举。我暗中请人调查结果拍到这些照片,念在沈医生的面子上我忍而不发,但如今沈老太太或许能解释一下,这照片里的妇人是谁,她在做什么。”
沈老太太移开目光,冷硬地道:“我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妇人是谁。”
秦篁嫣然一笑:“果真不知道?”
沈老太太高傲的瞪了她一眼。
秦篁就笑着让水仙来开第二道菜。第二道菜是一副儿童画。
画面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高大的黑色衣柜,柜子里又画了一个小格子,小格子里有一个火柴人似的小孩。柜子外面画了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
沈老太太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眼神微微一晃,她将画翻过来,在背面看到了安安的名字。
“这道菜叫‘无心插柳’。在流浪汉事件之前,安安被人诱拐,消失了两天。这件事惊动了警局,我们也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最后是苏姝把安安带回来,安安事后告诉我他被藏在一个衣柜里面,这个衣柜就在沈老太太的房间里。对此,沈老太太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沈老太太镇定自若:“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是无意间碰到的安安,因为他年纪小说不清自己住哪里,我才把他请到我家去做客。你刚才的说法是含血喷人。”
秦篁也是不动声色:“当时闹得大张旗鼓,沈老太太就什么都没听到?”
“我一个老妇人,不像有的人成天说三道四、胡乱打听,自然漏掉不少消息。”
秦篁点头道:“是,当时安安除了受到点惊吓,也没有别的伤害,这事也就这么过了。这两道开胃菜可还合合你的意,应该还吃得消吧?”
沈老太太冷笑一声,“你不必和我假客气。你还要问什么尽管问,问完就请你自行把休书签了,我和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秦篁垂眸:“沈老太太快人快语。水仙,把第三道‘苦肉鸡’送上来。”
水仙揭开热气腾腾的盖子,锅子里装着一只整鸡,却是用黄芪来煨的汤,空气里顿时弥散开一股淡淡的药味。
“我和相公成亲后,你感染了风寒,我让人煎汤熬药伺候,你的病反而日渐严重,后来发现是加了这一味黄芪。可这黄芪不是药店里卖的,而是在院子里挖的。而院子里有黄芪这件事除了亲自打理花园的沈老太太根本无人知道,那么请问,是谁把黄芪放到了你的药汤里呢?”
“我生病后,不是你让人在打理花园?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亲自动手不成?”
“沈老太太说笑了。那时是隆冬,黄芪地表的枝叶早就枯死,就算打理也看不出所以然,跟不用说精准定位了,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能做到的事呢。”
“哼,说来道去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话。要是这鸿门宴都是这样的菜,我也不必浪费时间了。”
说罢,就起身要走。
秦篁坐着不动,但是大虎却过来挡住去路,请沈老太太坐回去。
秦篁笑道:“沈老太太别急,还有两道菜就好。一道是河豚浓汤,一道是秋刀鱼,都是正经的吃食,吃一点再走吧。”
这“河豚”和“秋刀”暗指什么,沈老天天心里明镜似的。她不肯再坐,把手提包里休书扔给秦篁。
“你要问的都问完了,现在可以把休书签了。”
秦篁捡起休书一字不落地看完,大意是说自己不孝不贤不仁不义,违背三纲五常,因此自请休书。
“沈老天天好聪明的心计。若是我自请休书,日后也不会有人说沈医生的闲话,沈医生还能再娶如花美眷。”
沈老太太反问:“怎么,你不肯?”
秦篁叹息一声,自嘲地笑道:“还能有什么不肯的。水仙,拿笔来。”
沈老太太看着秦篁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姓名,这才将休书抽走仔细检查了一番,叠好了放回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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