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沈昊林都是沈茶仰望、学习的对象,她希望自己可以像兄长一样的勤政爱民,可以像兄长一样守土卫疆,但她不期望自己成为一方的镇守。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此生可以待在兄长身边,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两个人可以不离不弃,携手度过一生。虽说要达成这样的心愿,可能会面临一些困难,但沈茶不怕,只要她的心志坚定,什么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 在沈昊林的床边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本以为会犯困,没想到却越来越精神了,泡澡时产生的那一点点困意,到现在全都不见了。沈茶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给沈昊林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端着茶杯晃晃悠悠的走到软榻边上,看着小桌案上的两摞公文,叹了口气。 让她为难的可不是这些公文,这些公文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看完。真正让沈茶头疼的是要开始忙活过年的事情了,尤其是准备年礼,和西京那边走关系,都是需要谨慎小心的,不是随随便便准备点东西送过去就可以的。 自从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过世之后,每年国公府需要准备的过年适宜、过年时的人情往来都是沈茶负责,管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是积累了一点经验,但也很有限。西京那边弯弯绕绕的复杂关系,每年都要提前好几个月给整理出来,真心是让她头疼得很,比准备一场和辽、金的决战还要劳心费力。 以往还能和兄长商量一下,可今年兄长病了,根本没办法给她出主意,而薛瑞天那个人,实在不是一个能靠得住的家伙,他给出的那都不是建议,而是馊点子才对。 沈茶看着铺在桌案上的那些礼单继续叹气,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实在是有点难为她了。 送给夏皇宋珏的年礼,是所有礼单中最简单的,只要给他送去一车嘉平关的特产就可以了。宋珏这人生来随性,不喜欢被世俗礼仪拘束,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乐意登基称皇,云游山水多好,困在皇城这个囚笼里,对于宋珏来说,就是受罪。 所以,宋珏特别羡慕自己的兄弟们,也有点怨恨他们,这帮家伙脚底抹油的本事比他强,他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帮人不是溜到边关打仗的,就是跑出去云游山水的,全都不肯待在西京受罪。好不容易等到过年,兄弟姐妹终于聚齐了,可一听到要继承皇位,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过了初五,别说找人进宫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沈茶对宋珏的遭遇深表同情,细想一下也是挺不可思议的,从古至今、历朝历代,皇权、皇位都是人人向往、人人不择手段要争夺的,为了那把龙椅不惜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可到了宋珏他们家,居然视皇位如洪水猛兽,这要是传出去,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把宋珏的礼单放在一边,沈茶又去翻看了一下将领们申请探亲的记录,并没有看到宋其云和夏久的名字,她微微皱了皱眉,在自己的记事簿上添上了一笔,准备天亮之后去问问他们是怎么打算的。 西京其他和镇国公府有来往的府邸的礼单,沈茶费尽了心力,终于在定更之前都安排好了,看着铺在桌上的十几张纸,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这一晚上总算是没有白忙活,回头找薛瑞天参详一下,没问题就可以照单子准备,派人送回西京了。 搞定了送回西京的年礼,沈茶还有一件大事要解决,嘉平关城的百姓以及沈家军的将士们,每年过年的时候也会收到镇国公府和武定侯府的年礼。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会儿早就已经分发下去了,可今年却拖延了很久。 不过,百姓和将士们倒也没有因为这个而有什么不满,他们也清楚今年的情况与往年有很大的不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沈茶和沈昊林前后脚的受伤、生病,所有的人都挂心着他们的身体状况,还真没有人在乎年礼的问题。就连新近入伍的新兵们,也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担心,甚至被沈茶狠狠教训过的戴乙听说了遇刺的事情,都非常的焦急,天天盼着沈将军可以早一天康复。 尽管如此,镇国公府、沈家军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虽不到军心涣散这么严重的地步,但大家的心情不好、情绪低落是肯定的。最近负责操训的校官们都反应,很多兵士都出现了心不在焉、消极怠工的情况,他们请沈茶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出面安抚一下。 但沈昊林至今未醒,沈茶真的不敢离开虎丘一步,所谓安抚之事还是要等等再说,不过,过年的赏赐倒是可以发下去了,那些准备回家过年的将士们,可以把这些东西都捎上,也算是给家里添一点喜气了。 把这件大事都处理完了,已经差不多一更了,沈茶将所有的文书都放到外间,分门别类的归档,日后沈昊林若是想要查阅,也是很方便的。 “将军,将军!”负责值夜的影十七轻轻的敲了敲门,看到披着披风出来的沈茶,将密函双手奉到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七哥、八哥和小十三请军师转交给将军的,是辽、金边境的消息。” “军师那边结束了?”沈茶点点头,接过了那封信,问道,“情况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影十七轻笑了一下,“我刚才去看了一眼,那三个家伙在床上躺两天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将军不用担心。” “知道了,让他们好好养伤。”沈茶转身准备进屋,刚要推门进去,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对影十七说道,“去找金苗苗要点治疗外伤的药给他们送过去。” “是,将军!”影十七答应了一声,“对了,将军,要给您准备宵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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