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打了桶水,把脏东西冲干净。
好歹游艇船舱的下水都比较通透,地面上的脏东西很容易洗出去。
“这小姑娘还挺倔强的,我还以为让她吐一次就服软了呢。”顾鲲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不过他也不会因此放水减慢船速,无非是好好开船,不再故意撞浪玩人了。
林莺见船没有慢,也就没看出猫腻来。只觉得情况好了一些,还以为是自己的水性进步神速。
又过了一个小时,船终于接近了兰方群岛。
看着海水越来越绿,越来越澄净,风浪也变小了,林莺内心升起一股细腻的收获感。
历经艰险后看到的美景,总是特别吸引人的。
“几十海里就能相差这么大,古晋的海很浑浊,这里居然这么纯净!我在海边白住了十几年!”林莺张开双臂,贪婪吸着海风,刚折腾晕船后的反差满足感,让她眼眶湿润。
94年,互联网还只在大洋国和欧洲萌芽,亚洲还没有互联网,所以搜不到美图的人,确实可能一辈子都想象不到大海的绝致美景。
而林莺则属于典型的灯下黑了。因为她就住在海边,每天看着海,就以为海景都是那样,脏绿脏绿的,浑浊不堪。
就像乔伊斯的《尤利西斯》那句开场白,“凝望着都柏林胆汁色的大海”。
林莺的感慨,反而让一边才念高一的顾盼,找到了显摆的机会:
“林姐,亏你地理还考高分呢,这点都不知道。河流入海的地方泥沙腐殖质多,海水翻涌,容易产生天然渔场——这句话的背面,可不就是说水脏么,水至清则无鱼啊。古晋是砂劳越河入海的地方,海水当然不好了。”
顾盼说的,是高一学渣也知道的地理常识。
比如华夏中学地理课本上,就强调过“船山渔场”的成因,是由于长江钱塘江把东海冲得浑浊了。去过普陀山朱家尖旅游的华人,也都知道船山的海水水质是真的不行,就是一锅黄泥汤。
同理,马来亚的婆罗洲部分,如今大部分海岸线的海景都不咋滴,基本上要到21世纪,才在沙巴州最东边靠近菲律宾的地方,开发出了一个仙本那。
倒是马来半岛上,海景美丽的景点还颇有几个,都是临近李家坡的,开发比较早,整治也给力,不过天然素质都不太行——因为靠近马六甲海峡的航道,那里根本不会给你养出珊瑚来。
“兰方的海这么好,那为什么没人开发旅游业呢?要是开发起来,酒店肯定爆赚吧。”林莺忍不住追问。
她家里就有开酒店,所以对这些行情比较敏感。
“因为没有基础设施啊,也没有资金原始积累。”顾鲲前世就开过渡假村,对这个问题很有发言权,一起提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于是他头头是道地盘点感慨:“兰方还不到十万人口,又没有除了渔业以外的自然资源,容易赚钱的生意都是进口贸易。可说到底,进口贸易就是赚渔民的钱,垄断进口贸易等于是对渔民加税,这些苦哈哈的人才榨得出多少油水?
要发展旅游业,没有停靠大型游轮的现代港口设施、没有大型国际机场,怎么搞得起来?要我说,真要搞得好,还得从古晋-士马丹造跨海大桥和公路、铺设淡水送水管线,满足将来旅游流动人口暴增后的需求。
这些大项目所需的启动资金,靠渔业和进口贸易根本赚不出来,何况就算大公有这个资本,他也肯定不敢赌。”
“原来困难这么多……”林莺不禁沉吟,随后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过当兰方的旅游大亨?”
“一切皆有可能,上岸了,先去拍卖会吧。”顾鲲暂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实力,谈这个还是太小了。
林莺也就不再多问,一行人就近找了兰方法院附近的一个码头,靠船上岸,也不打车,就徒步走去拍卖场。
兰方全国只有唯一的一所法院,司法拍卖也都是直接在法院搞定的,这种简陋,看得林莺很是新奇。
顾鲲刚到地方,一进场就看到萨武洋已经好整以暇等在那儿了。
“顾老弟,这边坐,别担心,看上啥就举牌,走个过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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