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儿端着盆子蹲在船头,望着黑魆魆的江面,墨色一片,深不可测。她没动,她没有思想,从小,她都是一个快乐的孩子,对于生活她从没有想那么多,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人世间的事情就像自己家里一样,充满了温情和和谐,每个人都一直快乐的生活着,曾经也听下人们说起过社会的险恶,可她总不相信,因为她觉得人毕竟是有思想的,有思想的人就应该是有善恶之分的,所以善者总以善为傲,恶者也会以恶为耻!
可今天,蒋翠翠,这个往日也是笑脸相迎,笑口常开的女人竟然变得面目全非,让人难以相认,难道生活真的这么可怕?它能这么轻易地改变一个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以后所面对的将是怎样的龙潭虎穴,深渊泥沼?
想到这里,她的头脑里突然钻出一个想法: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辱?是啊,一下子跳进江里不就一了百了了吗?一旦有了这个邪恶的想法,菊儿就无法遏制它疯长的趋势,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她朝船边挪了挪。
“江水很冷,掉进江里,你不会马上死掉,但会很难受!”头顶,马玉坤的声音让菊儿打了个寒战。
她摇了摇头,将那个邪恶的想法甩走,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去死?母亲如果知道自己有这样轻生的念头,一定会难过得背过气去。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是多么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对于母亲来说又是多么一件辛苦和幸福的事情,如果自己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死去了,那么对母亲不是一种玷污吗?
不,不能这样,还要好好活着,等着有一天回到苏州的时候和母亲团聚,虽然这样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蒋翠翠不可能活那么长时间的,也不可能控制她那么长时间的,终有一天她会脱离了他们的视线,有自己的自由的。
“给。”玉坤递过来一个干巴巴的烧饼,昏黄的灯光下,菊儿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使劲嚼着。看她吃着烧饼,玉坤的心算是有了些踏实,刚才还真是惊险,如果菊儿再往前挪一步,他就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能吃东西就说明有活下去的念头了,不知道为什么,玉坤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府尹家中的小姐了。
仿佛突然之间,她变了很多,玉坤找不出她的变化在哪里,可这种感觉却非常清晰!
吃完烧饼,菊儿感到自己有了力气,她从江里舀了一盆水,开始洗起衣服来,虽然自己还从未洗过衣服。
夜色,渐渐拢了上来,江面上,偶尔穿梭而过的一两艘船只上闪着如豆的灯光,在暗夜里显得飘渺而不现实,船头,船家轻盈地划着船,常年运输各种各样的乘客已经让他养成了不问主顾事情的习惯,看惯了悲欢离合,他已经变得眼里心里没有了风景,更没有同情和怜悯。如果这些感情仍在,那么他的活儿也干到尽头了。菊儿感到自己的大脑渐渐模糊起来,靠着船舷,她闭上眼睛。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朦胧中,菊儿听到朗朗的吟诗声,在梦境中,他看到李白长髯飘飘,面临滔滔江水,送自己的好友孟浩然去扬州,正值烟花三月,桃红柳绿,繁花满城。而不止的江水在春阳的映照下波光潋滟晴方好。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分离,没有离别的悲伤和忧郁,仿佛一切春天的勃发冲淡了人情的蜜意……
不知怎么回事?菊儿突然看到李白变成了自己的父母,而自己乘坐一艘小船泛舟江面,离二老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想喊,可是怎么都无法张开口,急切间,她睁开双眼,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境,只是和梦境相同的是她仍在船上,而父母却无影无踪,无从离别。舟头,马玉坤背手而立,面对浩淼的江面,吟诗作赋。
菊儿动了动压在船舷上的一只胳膊,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肩膀。搭在身上的一件厚厚的外衣掉在地上,她拿起身上的外衣,很显然,这件衣服是玉坤的,菊儿心里有种难言的味道,她心里能够感觉到这种关爱,可是等到去触摸的时候,却发现它距离得那么遥远。她轻轻地走到玉坤身后,“谢谢你!你的衣服!”菊儿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谢意。她站在那里,望着玉坤的背影。
“不必谢我!是我醒来后,发现三月的夜晚气温仍然这么低,而你有靠在船舷上睡着了,我担心你病了以后会影响到我们的行程,而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棉被,所以就只好把我自己的衣服脱了给你盖上,反正我也不感觉到冷。
所以你不用心怀感激,我只是为我自己着想,我想快些到扬州,因为古诗中的扬州给我太多的向往和诱惑。我想尽快欣赏到扬州如画卷般的美景!”说完,自菊儿手中接过衣服,随意搭在肩上。
转过头去,好像菊儿根本不存在一样。一时之间,菊儿站在那里,觉得自己是那么多余。她也转过头去,看着水天相接出,一道初阳红通通映红了半个江面,映得半个天空霞光霓彩,五彩斑斓。
刹那间,菊儿的眼睛被牢牢地吸引住了,抬头望天空,这样的闲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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