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已是盛夏,炽热的太阳虽然无法穿过落霞居而炙烤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但属于夏天的焦躁在这儿尤为突出,隔着一扇扇门。会时而听到有一两声摔碎碟子噼啪声,训斥丫头的厉喝声,夹杂着断断续续压抑的哽咽声,使得整个落霞居仿佛是超载负重的船只,让人有窒息的压抑。
秀儿大脑空白地走在回廊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她就仿佛是漂游在空中的一个孤魂,此时觉得这里的一切和自己格格不入,她无法融入这里。因为她始终还是在一个人编制的美好故事里。
这个白天,秀儿在愣愣中度过,恹恹的情绪也感染了灵儿,主仆二人躲在房间里消磨一日。秀儿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既然自己已经走到了现在,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已经无力改变,至于以后,她决定不管青娘是否关照自己,她也要增加自己在青娘心中的筹码。虽然自主自立在这里只是一个冷笑话,可她还是想掌握自己!
每晚的演出,秀儿在原来旧的曲目的基础上,往往会增加一个新的乐曲,这首新的
乐曲刻意安排在卢挚出现的时候弹奏,两人之间似乎和其他人一样,只是表演者与观众的关系,听完演奏,所有人陆续离开,一切都很平静。可秀儿却愈加忐忑和不安。
一个人只要有所为就有所图,他送自己簪子,又为自己解围不惜惹来非议,可如今又形同陌路。几夜辗转,头疼欲裂可依然不得一二。
四五日后,华蕊回来。对于秀儿如今的一切,早已得知。灵儿因为秀儿的挽留被青娘留在了拢月阁。帮助华蕊做一些跑腿的事情。
这天清晨,难得的一个阴沉凉爽的天气。华蕊帮秀儿收拾好一切,建议道:“这些天都闷在屋子里,今个儿天气还不错,出去走走吧。”
秀儿朝着窗外看了看,将手伸出窗外,有凉凉的清风穿过五指,飞扬的轻快顿时抓住了她,几日来心中压抑的沉闷倏然消散,“那好,我们这就走。”转身往外冲去。
“哎,这孩子!还是这么毛躁!”华蕊摇了摇头,眉宇间多了一层宠溺。
合欢已是飞花满树,朵朵似是蝴蝶最柔嫩的翅膀在清风中颤动。又似是美人浓密而狭长的睫羽,让人不忍抚弄。满树的粉色花朵交叠汇聚成一层玫瑰色的红云,笼罩着伸展枝条的绿树。树下,落下的层层合欢的花瓣已然保持着娇艳的色泽,没有人忍心去清扫这些美丽的生命。朵朵灿烂织起一片旖旎的夏日图画。
走在其中,阴凉中有甜甜的淡香扑鼻,心中的丝丝不快与杂念在这样的空气中被抽离,滞留下与这花香、绿色之间的交融。秀儿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生出一双宽大的翅膀,悄悄地随着风儿飞掠而去。
“想什么呢?一脸沉醉甜蜜的神色!”突然出现在脸前的声音吓得秀儿骤然往后一退,猛然睁开双眼,“你!”眼前的人一脸轻松笑意的看着秀儿。
“你怎么在这儿?”秀儿忙压下浮现在脸上的惊异,问道。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摆明了一副看秀儿尴尬的姿态。
“你不是晚上才来吗?怎么这大白天的!”秀儿不服气地嘟囔着。
“今儿个天气不错,正是外出游湖的好日子,巧的是,有人借给了我这样一座画舫,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卢挚一手拿着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轻摇了两下,另一只手摩挲着扇面上的图画,随心所欲的说。
秀儿看着她,心里腹诽了一下,标准的花花公子,这样巴巴的跑来,话却说得这样闲散无意,哼,以为你是什么,呼唤一声,我就会腻腻的贴上去?想到这儿,也将手中的羽毛扇子一个扇骨一个扇骨的扯开,再一个一个的折上,眼皮也不抬一下,懒懒的问道:“哦,是顺道还是刻意邀请?”
卢挚的表情有一刹那的恍惚,啪的一声合上扇子,往前走了一步,郑重说:“隆重邀请!敬请答应!”
秀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个卢挚,时而倜傥风流时而诙谐风趣,倒真是不错的游伴,一笑过后,又问了句:“那让我去是以秀儿的身份还是墨琴的身份?”
卢挚一愣,这丫头真是鬼灵精怪,秀儿的身份就是邀请朋友,墨琴的身份就是请她去弹琴。“那就——”他故意拖长声音,死死盯着秀儿,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就以秀儿的身份,墨琴的装扮。这样免去不少麻烦,也可少生事端。”
“那好吧!就烦请大人去和青娘招呼一声,我回房做回墨琴的装扮。”秀儿施礼告退。
没费什么周折,秀儿随着卢挚来到了扬州的明月山,明月山下一个偌大的天然湖,方圆十多里,呈圆形,而周围的山脉环绕着这个宛如圆圆的明月湖泊,故名明月山。
当秀儿来到山前,看到被青翠的山峦拥抱着的湖水的时候,不由的惊叹:“来到扬州已经几个月了,不知道还有明珠一样的旒秀山水。”
“扬州的水婉约柔媚,清新朦胧,养育了充满灵秀之气的山林人花,所以每次来扬州,都给人以与世无争的舒适,请。”卢挚一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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