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色如泼墨,斩不开的黑。
偌大的楠木棺椁躺在灵堂正中,黑色的幔帐于周侧铺陈开来,与外面的夜色融在一起,昏暗了灵堂的烛火。
白衣白簪的女子立在灵位前,目色漆黑,面容惨淡。然而,她却始终倔强地挺直了脊背,微仰着头颅,不肯低下一寸半毫!
久经沙场的老将站在门处看着白衣女子,她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涂染着凌冽的气息,锋芒毕露。
“姑娘,你且先去歇着,这里由老奴守着。”颜错跨进门槛,站到止戈身侧。
颜止戈垂目望着眼前的灵位,目色动也不动,那一双黝黑的眸子里光泽明灭,仿似要滴出墨来。
“父亲与燕国相持二十余年,一生无败绩,乐阳一战竟是全军覆没!怎么会如此惨烈?”止戈扯了扯嗓子,寡淡的气息里染了一层淡淡的质疑。
铁一样的老将目色狠狠抽痛,舒了好几口凉气方才将那满腔的苍凉吞下去,缓缓开口:“国公带五千铁骑打头阵,长公子摔三万兵马驻守在松云关,那一战原是有十成把握。可是,敌军兵力猛增,十万兵马从天而降,横亘在松云关与乐阳之间,断阻国公与长公子的后路……”
颜错目露恨色,缓了缓,继续:“老奴与小公子赶到松云关的时候,那一战已经结束了啊!小公子抱着长公子的血衫疯了一般冲上去要给国公与长公子报仇,老奴……老奴实在没用,拦不住……”颜错一想到颜征的死状,禁不住老泪纵横。
那样年轻的一个生命,他才十六岁,才十六岁!
转瞬,就这样没了。
“错叔,征儿的性子自小便是如此,你无须自责。”止戈缓缓闭了闭目,舒出一口浊气,清泠泠开口,敛了一些骨子里的淡漠。
“小公子纵马去乐阳城下宣战,然而乐阳城主苍景明竟然直接下令放箭射杀了小公子!”颜错握着身侧的利剑,字字咬碎。
止戈缓缓睁开眼眸,一声冷笑,极轻极轻:“无信无义,这便是燕国苍氏,早在千年前太祖帝就该绝了这一族!”
颜错下意识地侧目去看止戈的脸,唯见那一双泼墨的眸子里杀气肆虐,冷冽的眸光晶亮得骇人。灵堂内的烛火应着这一句狠话,狠狠地摇曳摆动。他敛下目去,这一生纵横沙场,无数场对决,他竟然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而这种令人胆寒的杀气竟然来自身侧这位碧玉年华的少女!
外面的冷风带着雪花吹进来,于门槛处铺了薄薄的一层雪。
“我将去一趟燕国国都。”静默许久,止戈忽地再次开了口,语气坚定,没有回旋的余地。
颜错一怔,这个时候去燕国?
也只是一瞬的愣怔,老将军瞬而又了然了。颜征的尸首现下还被吊在燕国潦湘城的城楼上示威,老国公于九泉之下必然不能瞑目!
可是,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该去燕国的时候!
“姑娘,国公过世,颜氏必然要遴选出下一任宗主,你这个时候不该离开。不如让老奴去一趟潦湘,老奴一定将小公子的尸首领回来!”颜错握着腰间的利剑跪下去。
“错叔,父亲灵前,你这样跪我,父亲定是要爬起来揍我的!”止戈回身将颜错扶起来,“这些虚礼,错叔又何必固守!”
“姑娘……”刚硬一生的老将军握着止戈冰凉的手再次哽咽起来。
止戈一笑:“我颜氏嫡系子孙尸骨未寒,那些老头子对宗主一位虽有觊觎,却也不敢这样猖獗。此次潦湘之行,我需要你为我镇守国公府,颜氏手上的十万铁骑只要不落入旁人之手,宗主之位便无人敢轻易接下。”
颜错陡然明白过来,国公府只要有他在,十万铁骑便可听止戈命令,颜氏族内的几位长老哪有不畏惧的?!
“可是……”
“错叔不必为我担心,我孤身前去,燕国的军队阻不了我。”止戈知道颜错的顾虑,但她也真的是没有将燕国的兵马放在眼中,一个人穿过那黑压压的人马,自然比整个军队逃离包围来得容易些。
“姑娘既然有把握,老奴自然替姑娘守好这里,姑娘尽可放心!”颜错目色坚定,九死不悔。
止戈眼里的冰融去淡淡一层,墨色眼眸深处那些曾经的温暖埋在底下,她伸手紧紧地握住眼前这个自己敬重如父的老者,一切言语皆只此一握。
颜错目色沉了沉,止戈的手指握在他长了茧子的手上,冰冷刺骨,让人心疼。
“姑娘,”颜错反手握住止戈冰凉的手指,“一定要活着回来!”
许是那指尖的温度极寒,她甚怕伤了老人的身骨,止戈浅笑着收回手,她站在雪下,迎风而立。
活着回来?
“呵。”止戈笑得极轻,自然会活着回来,“天下止戈、万世长安”,父亲这一生的梦尚没有实现,她又怎么可以轻易葬身他处?
庭前的腊梅于雪中怒放,如月的颜色被覆在雪下,滂沱的大雪却依旧挡不住那缕缕清冽的暗香。
“我还记得,年前父亲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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