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指着窗前一方软榻,“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躺在那上面偷懒,还装模作样的摆上一本书,可连字都认不全,我为了这个还取笑过你。”又指着旁边书案上一张古琴,“那张琴可是母后花费大力气寻来的,天下名琴,你随口说一句喜欢,母后疼你,就送给你了。你拿回来摆在那里,我问你摆它做什么,你当时叹口气,严肃的说: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免得教人以为我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再指着琴旁一个花瓶,里面绿压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有这个,别人插花,是为了赏心悦目,你倒好,从外面拔了两棵草,插在花瓶里,说什么绿色植物有益身心健康,幸得四哥后来告诉我,你不过是想看看这些草离了尘土还能活几天,令人好气又好笑,又无可奈何。”
他每说一个,她的唇抿的便又紧了一分,身子也越发僵硬起来,他感觉到了,却装作不知道,依旧絮絮叨叨的说着,指过殿内每一处,她有些恍惚,原本记忆模模糊糊的,经他说出才发现他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清晰无比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在脑中连成一条线,连贯出他们曾经在这里的所有的回忆,眼前的场景也同多年前的景象一点一点的重叠起来,最后竟发现毫无二致。
夜辰告诉她说:“后殿有一处浴池,是这王府初建时便连通了城外的温泉而建成的,你当时还嫌我铺张浪费,到最后竟自己泡在里面不肯出来。落落,你那个时候身体就不好,医正也说多泡泡温泉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你高兴的时候,还会往里面撒一些你喜欢的花瓣,边泡便吃着东西。”
那一处浴池如羊脂白玉,雾气氤氲,隐隐约约熏染着她光滑的肌肤,容颜娇美,姿态撩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隐晦的缠绵气息。
她的身体越发僵硬,挣扎着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他却攥的越紧,几乎要弄痛了她,她蹙起眉头,死咬着唇,不想再看他所说的一切,可四处望去,才发现这里的一切物什几乎都有着他二人共同的回忆。
“落落,你看,这里的每一处格局,都是你布置的,你说你喜欢这个模样,我这八年来都没有变过,你说这个地方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不许别人插足,尤其是不许别的女人来插足。所以,我从来没有让别的女人进来这个园子,你说是属于我们的,便当真只有我们两个。”
以前的夜辰,哪里会说这样的话,那是打死都不肯开口的,他觉得对她的心意只要两人明白就够了,实在没有必要用语言这样稍显矫情且肉麻并且有损男人面子的方式表现出来,他却忘了,女人或许喜欢听这些话,然而她们更喜欢的不过是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给她们的感动与安全,那两年夫妻生活里,他对她极尽所能的好,极尽所能的纵容,他以为这样就够了,哪知道对于对方感情不确定的何止他一个人,花落迟于他只表现在行动上面的那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可能表现出来的示好始终都存有怀疑的态度。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花心的人,他拥有花心且风流的强大而光明的资本,他的花心在这个时代里由于帝国法律的允许成为了最理所当然的事情,她曾亲眼见证过他将一个如花女子宠上云端,然后在瞬间将其狠狠摔落在地弃之如敝屣的过程,并见识了那个女子为了报复他的薄情寡性迁怒于她而造成的可笑而悲惨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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