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阁的大门被砰的一声关闭,洛烟抄起门后的一根又粗又重的门闩扣在大门的锁鼻上,然后同水涵一起靠着门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喘过以后,她们相视一笑,洛烟顺着门板坐在地上,扯过袖摆擦着头上的汗。
水涵稍稍冷静了一下,将雪球放到地上,雪球磨了磨爪子,一溜烟地跑去了楼上。水涵说道:“这下好了,开心了?”
洛烟抬起头,咯咯地笑道:“还行吧,气是顺了不少。”
水涵蹲下身子,问道:“那个唐少爷是干什么的?”
洛烟没好气地瞪了眼身后的大门:“城里一个富商的儿子,好像是做粮油买卖的,一群仗势欺人的家伙!”
“粮油?”水涵心下咯噔一声:“那不是与官府相交甚好?”
洛烟抖了抖衣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恩,差不多吧。”
水涵讶然,终于知道八成是闯了祸了,于是问道:“现在怎么办?”
洛烟道:“什么怎么办?凉拌!”
水涵道:“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咱们在翠云阁,说白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
还不待水涵说完,洛烟便气呼呼地起身说道:“万一怎么样?砸了翠云阁?他倒是敢!”
水涵道:“洛烟!”
洛烟垂下眼,叹了口气,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要是鸿漾在就好了。”
水涵哑然,她不知道原来洛烟也有害怕的时候。她看着洛烟一脸的黯然,说道:“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往心里去了。”
洛烟气结,嚷嚷道:“喂,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恶心我?存心的是不是?”
水涵笑道:“差不多,一半一半吧。”
俩人正说着,翠云阁里的另一位姑娘莺莺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翻着眼睛瞅了瞅外面的阳光,问道:“大白天的不睡觉,你们俩唧唧喳喳的干什么呢?”
水涵靠着门板调侃道:“今儿天儿好,烟姑娘出来晒晒太阳,免得闷在房间里久了生了虱子。”
莺莺将信将疑地低头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嘟囔着:“翠云阁里有虱子吗?”
洛烟眯着一双眼睛瞪着水涵,一脸坏笑:“呦呵,涵姑娘今天心情不错啊,有这般闲情逸致在这说风凉话,不如到我房间里去捉几只虱子玩玩?”
水涵闻言,立马收住笑,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折腾了一大早,眼下着实有些累了,我还是回房去看看雪球吧。”说着,转身就跑。洛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捉了回来:“让你幸灾乐祸了半天,现在也该换我乐乐了,走!”
房间内,洛烟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水涵端坐桌旁,一曲一曲地尽心弹奏着她所点出的曲子。第五首曲子谈完后,水涵将琴一推,说道:“不弹了,手指都弹疼了!”
洛烟闭着眼睛,暇意地说道:“小丫头片子,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
水涵道:“吃苦耐劳?感情你躺得正舒服呢!”
洛烟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道:“我这不是养精蓄锐,以备后战呢嘛!什么时辰了?”
水涵起身打开窗户,向外望了一眼,说道:“差不多申时三刻了。”
洛烟伸着懒腰喊道:“沐浴更衣,准备起驾!”
水涵笑嗔道:“还起驾呢?你不怕那位爷今晚来搅局?”
洛烟下地,舒展一下筋骨:“你不是说了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能把天捅个窟窿?”
水涵摇摇头:“不能。”
洛烟道:“这不就得了,我就是翠云阁的天!”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当然,是咱们鸿爷不在的时候。”
水涵看着洛烟冲自己吐了吐舌头,然后开始梳妆打扮,心下不觉有了些触动。她说咱们,她说她是天。她要扛起这片天,用那副看起来多少有些弱不禁风的肩膀。
残阳飞逝,夜华初上,翠云阁内,何等的雍容华贵,灯火辉煌。一桌盛宴,薄情盛载着浓妆,欢颜笑语间,一波心酸泛入胸口,笑,越发紧涩,无虚无实。
水涵挑着夜灯,于阁楼上盈盈向下张望。她在看洛烟,看她那掩埋在浓妆之下无人窥晓和不屑理会的情怀,掩在心底,却浮在眉梢。
西厢幽径月满楼,和衣伴中秋。
檀香数屡,一叶柔情,花默水空流。
珠泪落砚书锦绸,迷离相思透。
夜来风骤,梦中尤记,手护鸳鸯袖。
快到中秋了。水涵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衫。楼下被众官人簇拥着的地方,洛烟正在弹着曲,唱着歌。
朱弦一拂遗音在,却是当时寂寞心。
水涵轻叹一声,起身走回房间。一抹身影跟在她的身后,缓步走上阁楼。水涵没有看到地上的影子,却听到了那轻微的脚步声,她回身望去,却又是那袭月一般的白衣。
水涵站住,与那男子相视许久,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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