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男人而言,眼下这种情况,最好的局面是来上一壶酒。
当然,在政策层面上,这样做是不允许的——毕竟是在上班时间——不过,划拳声音小一点,偷偷摸摸来两杯的情况倒也常见,比如老肖,每天下午签到那会,很少有不脸红的时候。
当然,这句话稍微扯得有点远!至少,对目前围坐在老肖房间里的这一群老家伙们而言,谈政策谈影响实在有点那个……他们所面临的问题中,最主要也是最现实的是:没酒!
找个借口喝上两口,一直是老肖所擅长的,同时,也是这位“活神仙”所看重的——他天天喝酒,但很少会自己买单,像蹲在路口值班那会,自个花钱买酒喝纯属意外——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同寻常,包括老肖在内的几个老东西瞪着眼睛扫了一圈又一圈、光听那口水在喉咙里活似泛滥的洪水泥石流一般咆哮,就是没人能领会这些个意思,哪怕连抬手往怀里掏一下做个样子的人都没有,瞪了半天,“活神仙”再也忍不住了!一跺脚一咬牙,翻着白眼狠下心肠,一只枯松根一般的手拼了老命伸到怀里,哆哆嗦嗦摸半天,终于摸出一堆零钱,一屋子的人发现新大陆一般齐刷刷望过去,这老肖的手又开始哆嗦了……
老李眼尖,小杜手快!一个惊叫着念叨老肖手中的零钱最大面额为10元,一个急速上步扭腰出手就要去抢……老肖左手像是捏着自个的老命一般紧紧捏着一堆碎钱,一直举在半空闲着的右手本能地一挡,眼看那把碎钱又要进老肖外套下面那条背心下面又是一件旧衬衣下面贴肉穿的汗衫口袋,老李急了,“哇”的一声,也加入了小杜的行列,伸出两只大手扑了上去……
危机关头,房门一下子被撞开,老李小杜手头稍一迟缓,早已气喘吁吁的老肖趁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退到了窗台前,方才还在格挡小杜的右手用力按在胸口上,又是一阵咳嗽夹杂的喘息……
“吃肉!吃肉!”随着声音,大家伙才注意到走进来的居然是孙明伟!这家伙,还真是稀客!“坐!”生性热情的老李百忙之中也没有忘记客套一句,卯足了劲要老肖破费的小杜也顺着老李的节奏跟一步三挪踱进来的孙明伟点了点头,进攻态势一下子放缓!等孙明伟将手里提着的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瞅准时机的老肖早已将手中的那把碎钱又仔细放回了怀里……
“吃肉!吃肉!”文书孙明伟又招呼了一句,有些得意地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胡大忠说道:“去土门镇给胡主任买荣誉证书,顺路买的……”说话的时间里,早有老李上前打开了塑料袋,几个脑袋围过去一瞅,一下子不说话了:吃啥肉呢?偌大的塑料袋,就一个大棒骨头,谁吃?什么顺路买的,分明是自己吃剩带回来的。这个孙明伟,还好意思招呼大家吃肉……
“我看看!我看看!”看见老李两只手拎着个塑料袋发呆,早已经将那把零钱安顿妥当的老肖放心凑了上去,趁大家伙面面相觑,一把将那个硕大的猪骨头抢了过来,又闪电般地在上面咬了一口,然后仰起脖子,一边费力地咽着肉、一边连连对着孙明伟说道:“让兄弟破费了!让兄弟破费了……”
“吃肉不喝酒,等于喂了狗。”看着自己手中的肉被抢走,老李很不客气地对着老肖硬邦邦甩出一句不甚雅观的俗语,突然冲小徐使了一个颜色,悄悄摸过去,一把按住张着嘴啥看的胡大忠,早已绕道胡大忠旁边的小徐闪电般伸出一只手,直直插入胡大忠的口袋里,连着钱包还有半包烟一块掏了出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冲胡大忠一声冷笑,很自在很从容地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很潇洒地扔给小杜,又拿起那半包烟,自己先抽出一支点上,很自然地吸了一口,随手将烟扔到桌子上,又不动声色地将钱包塞到已经开始破口大骂的胡大忠怀里,与此同时,按着胡大忠的老李很配合地松开了手,被按在椅子上的胡大忠一蹦子跳起来,嘴里骂了几句,跑出去一看,连个小杜的背影都没有看见……“一群土匪!”胡大忠恨恨的骂着,摇着头进来,又坐在了那个角落里。
“大主任!几块小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就冲你那个荣誉值跟你熟,摆两桌都不为过!这么大的荣誉,不得个十桌八桌的?”老李成功抢到了酒钱,脸上显得很兴奋,嬉皮笑脸地跟胡大忠说着不着边际的浑话
“胡主任!你的刘书记给你批了20万,还在乎几斤酒钱啊?”小徐吸着烟,依然面无表情地跟胡大忠说道。
“土匪!强盗!”胡大忠紧紧抱着那个独一无二的荣誉证书,依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杨局长!还坐呢?”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了自打进来那会就一言不发的杨永珠,突然间好像对胡大忠失去了兴趣。
“哼!”杨永珠不满地哼了一声,啥叫“还坐”?难不成还得让大家伙站着。
“杨局长!我的大局长,突然想到,您这天天方便面,顿顿方便面,一日三餐都是方便面——我就想知道,这青稞酒泡方便面是个什么味道?大家伙不知道吧?哼,连这点都不知道,要不要试试啊——我也不知道,让杨局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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