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漫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在了原地。
耳边传来遥远的汽车鸣笛声,眼前的徐建树依旧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后退。
他离坠楼而亡,不足一米。
任漫反应过来,想大声呼喊,冷风一下灌进喉咙,强烈的紧张感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刻,天台只能呈现出徐建树一半的影子,而且慢慢的,一点点的,这一半影子也即将被高空吞没。
任漫双手颤抖,最终克服惧高症,翻越栏杆,用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快的速度跑向他。
“你是不是疯了呀!”任漫撞进他怀里,双手牢牢地环住他的腰。
“你还没叫停呢。”徐建树继续往后退。
“停!停!停!停!”任漫仰头瞪他,骂了几句“王八蛋”后,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里喷涌出来。
徐建树停下脚步,脚后跟刚好与天台的边缘对齐。楼底下,马路上传来的汽车轰鸣声,比刚才清晰了很多。
他把手从眼睛上拿开,怀中的任漫哭得梨花带雨,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
她语无伦次:“你大爷的,摔下去算谁的呀!砸到人怎么办,就算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你知道每年市政绿化要花多少钱吗?”
她越骂,眼泪就越汹涌,整张脸都像浸泡在了水里。
徐建树手指掠过她的眼角,低低地呢喃:“真让人心疼。”
任漫被他这个暧昧的动作弄得很害羞,下意识的一推,突然醒悟,要想收回使出去的劲儿已经做不到了。
“杀人犯!”任漫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三个字眼。
好在徐建树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还好我经常去健身房。”徐建树伸手一揽,重新将她拥入了怀中。
任漫劫后余生,不敢再造次。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
“我要是摔下去,你可要对我负责。”他略微弯腰,把头埋在任漫的肩膀上。
任漫腹诽,死都死了负个毛线的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任漫觉得锁骨处传来一阵凉意。
他哭了吗,任漫觉得很不可思议,想抽身出来看看这个千年奇观。
但是,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徐建树把她抱得越来越紧,她连呼吸都很困难。
任漫正想说点什么,徐建树贴着她的耳朵,开始轻声说话。
疲倦的声音里,带了些许解脱。
他说:“让我抱抱。真的好累呀。”
任漫不再挣扎,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紧紧搂住他的腰。
他的身材很好,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然而,任漫觉得这个男人在颤抖,不是基于外在的感官,而是一种单纯的感觉。不存在于现实,但是可能存在于内心。
他其实很脆弱!任漫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徐建树一向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类人,怎么也不可能和脆弱之类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然而,此刻她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感觉的。
也许他真的太累了,任漫想。
从天台下来,坐回车上。
任漫一直盯着他的眼角看,令人失望的是,他眼角干干的,一点也没有哭过的痕迹。
任漫不肯放弃,为了不被当事人发觉,她特意朝车窗外看了一秒钟后,才继续转回头盯着徐建树。
“你想在我脸上找什么?”徐建树问。
“啊?什么找什么?”任漫装傻。又转头,望了窗外一秒。
“你脑袋不晕吗?都转了十几次了,你要看就盯着看好了。”徐建树摆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姿态,把头转向任漫。
“你眼角有眼屎!我不好意思提醒你。”任漫糊弄。
徐建树白了她一眼,“我昨晚都没睡?倒是你……”
“我有眼屎?”任漫赶紧把头凑到镜子前。
“不是。”徐建树摇头。
“那是?”
“你眼睛红红的,睫毛都是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几个大妈就一直瞪我,估计以为我家暴。”徐建树一脸嘲弄的看着她。
任漫啐了一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肯定是偷偷把眼角擦干了,她想。
“你先睡会儿吧,到止海市了我叫你。”任漫说完,扯过安全带系上。
“那辛苦你了。”徐建树放下椅子,这两天他身心俱疲。
“诶。”
“嗯?”任漫侧头看他。
他笑:“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要是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徐总想要自杀之类的传言。我可是会杀人灭口的。”
任漫一拍胸脯,举起左手发誓:“当然不会,我坚决维护您无坚不摧,伟大光荣的形象。”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任漫一脸不屑,无声的骂了句,蠢货,杀人灭口得提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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