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中,月亮从海的边际爬上来。发出的光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照亮海面绰绰有余。
任漫不知道,从止海市升上来的月亮,是不是也如此。是否也能照亮繁华的城市。也或许城市的霓虹,能够照亮月亮。
她突然转过头,问:“你刚才问什么?”
“刚才?”简随之反问。
任漫凝视他,从他的口中,说出了另外一个久违了的名字,但依旧那么亲切。
“陈准。”任漫喃喃自语。
简随之说:“是因为如此吧。”
任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这个呀。”简随之作思考状,心想,很难不知道吧。
他重复之前的问题:“你之所以要放弃,是因为他吧。就算你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
任漫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简随之笑,“能够骗到自己是一种弥足珍贵的天赋,但你好像并没有这种天赋。”
任漫也笑:“也许。”
简随之沉默,盯着越来越高的月亮,照亮越来越宽广的海面。
任漫说:“前几天,林琦琦来找过我。”
“她是谁?”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任漫顿了顿,“陈准的妻子。”
简随之说:“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很有限。”
他并没有撒谎,关于陈准的事情,也是从苻检口中得知的。
苻检告诉他,陈准设计了一个别墅,里面没有摆放任何家具摆设。即使如此,还是美轮美奂。
简随之去看过,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作品是可以赶上自己,或者超越自己的。
里面空洞又饱满,单方面的饱满。他静坐在那个房间里很久,出来后,只觉得树上的叶子,再也无法长出来了。
一种令人绝望的美。当然,别墅本身是不绝望的,只是简随之单方面这么感觉而已。
简随之问苻检,这栋别墅的客户是谁。他很想买下这栋别墅,买下空洞绝望本身。
苻检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因为这栋别墅没有客户,也没有所有人。
唯一的,就是任漫来看过。
“我和陈准曾经交往过。”任漫说。
交往这个词,任漫觉得很生疏,但是后面跟的“过”字,让她觉得也许曾经并不生疏。
简随之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林琦琦是谁而已。”
任漫再一次说:“陈准的妻子。”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任漫笑了笑,这是她告诉自己的。
简随之问:“林琦琦为了陈准能获胜,特意来找你,对吗?”
任漫坐下,双手抱膝,沙滩上有些冰凉。她说:“对方并没有明确提出这个要求。”
“哦?”简随之脱掉外套披在任漫肩上。手指接触到她的脖颈时,感受到了微弱的温度。
任漫说:“林琦琦只告诉了我一些陈准的近况。”
简随之不言语,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栋空荡荡的别墅,还有门外那几棵也许再也长不出叶子的树。
她说:“林琦琦告诉我,陈准生了重病,比赛那几天原本必须要住院的。但是,知道我会参加,他坚决不肯去医院。林琦琦说,他最大愿望就是赢我这一次。”
“赢你这一次?”简随之不懂其中含义。
任漫沉吟,然后说:“你知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以设计师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了。他要用事实证明,他没有我,也能做出优秀的作品。所以这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个,让MR那些怀疑议论他的人闭嘴的机会。所以,他才如此拼命吧。”
“也许。”简随之问:“所以你决定放弃?”
任漫点头:“这次的输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实际意义上的用处。如果他需要,就让他赢吧。”
简随之思忖片刻,说:“也就是说,即使他抛弃了你,你还是关心着他?”
问出这个问题时,简随之心里不自觉地心疼。但具体原因,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然而,脑海中,那栋空荡荡的别墅一直挥之不去。
另外的,他想到几个月前,在那个破旧的广场上,为那对情侣画的那幅画。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陈准。
那时,陈准的眼睛里,就已经藏了很多他不得而知的阴郁。
任漫说:“不是关心。事实上,我恨他。”
简随之没有再发问。
任漫依旧往下说,“你以前告诉我。人是以思维的状态来存储另外一个人的。”
简随之点点头。
任漫继续说:“我想。我已经按照你说的那样,把陈准切割成了两部分。他和我在一起时,是我愿意放弃一切去爱的男人。他离开我时,也随之带走了我对他所有的爱。我对现在的他,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简随之半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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