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在索伦河两岸坦荡的草原上,数不清的黄白的毡房帐篷纵横交错,酷似天上的云朵贴附在在绿色的草地上。大轱辘横七竖八,搭桩立在官府规定的远离赛场的地方,车上用白桦树皮围起的椭圆形的车棚子,从远处看,活象簇簇蘑菇群。
从闲散在草丛中吃草的许多奶牛,哈木就猜测到,今年参加那达慕盛会的牧人最多。那是远道举家而来的牧人,为了喝茶方便,连奶牛也赶来了。可见终年生活在寂寞山林和空旷草原上的人,对每年一度的盛会是期盼已久。看那牵牛赶马的牧人,满载各种兽皮山货驾车而来的猎手,大有喝干商贩带来的所有美酒的决心。
按照老规矩,离场地最近,依山傍水的荫凉之地,扎着许多华丽整洁的大帐篷和毡房,这理所当然的是专为外来宾客、朝廷官员及王公贵族安排的宿地。环境幽雅,秩序井然,浓荫遮日,河风习习。四周都有兵丁把守,出入之人,服饰华贵,仪表雍容,仆役成群。不象旗民商贾居住之地,凌乱嘈杂,人畜不分,怪味熏天。
明日盛会开始,哈木奉图海之命,布置场地,分配营地,安排好赛事程序等,忙得他一身臭汗,疲惫不堪。当他刚刚坐下,想喝口奶茶,润一润要冒烟的嗓子时。又一件更重要的事让他心绪不宁,那就是图海严令,今年的摔跤冠军必须由索伦部拿到,并予以重赏。此事让他颇费心思。他十分清楚,各官吏之间,各部族之间,对荣誉的重视程度,似乎这是衡量官员政绩、部族强弱的分水岭!
几天前,他下令索伦部的所有摔跤手云集河边营地,进行残酷的训练。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主要是因为科尔沁副都统阿日泰领来的几名高手,更要命的是随行来的竟然还有准葛尔部的台吉巴雅尔。据说这个西域跤王进京朝贡之后,直接去了科尔沁,显然是约好前来夺冠。
前门要拒虎,偏偏后门又来了狼!卜奎副都统满迪又招来几名虎背熊腰的满洲汉子。桂冠只有一个,大家都红着眼盯着它,这难免使人隐约感到超出一般竞技的范围,简直是在斗气,争面子。
哈木在这里胡乱揣摩,另一座大帐中,满迪也玩弄着心思。昨日,随身的一名骁骑校向他禀报,在窥探索伦力士摔跤时,见一名叫巴特热的跤手,连续摔倒八名对手后,一掌击倒一头闯进跤场的三岁!B咸瞬痪跄康煽诖簦橇饭Φ娜耍赖タ柯κ歉咀霾坏秸獾愕模巳四诠κ至说谩W约旱氖窒屡率俏奕四鼙龋油吡Ω袼渌倒Ψ虿蝗酰沙淦淞恐皇翘趼#刖ジ呤侄岳荩滴奘に恪K蕴秸飧鱿∷聘⑷鹊耐飞辖搅艘慌枥渌峥牧沽税虢亍
他神情沮丧,自斟自酌起来。
酒至半酣,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想想科尔沁的几个高手,还有夺魁呼声最高的准葛尔跤王巴雅尔,心中一动,直起肥壮的上身,两眼发直。良久,一丝笑纹展现在那满是疙瘩肉的脸上,就象草丛中的喇叭花越张越大那样,不一会儿,他便变得笑逐颜开,眼泪鼻涕竟然也流了下来。
他想起了比夺魁斗气更重要的事。他和黑龙江将军萨尔胡进京朝见皇上后,萨尔胡神情神秘地说:“黑龙江边陲重地,自从索伦部进驻以后,朝庭免去一大支出,又为大清开辟出新的富庶之地。这都得益于索伦部呵!同属边围部落,可准葛尔就不同了,时时让皇上忧心。”
是呵,凭心而论,大清朝稳如泰山,坚如磐石,除去当今天子之德,满洲八旗雄猛剽悍之外。朝野皆知,蒙古和索伦铁骑名震四海,被人誉为长胜之师。乾隆皇帝亦承认他们是大清的左膀右臂,数次传隈必善待蒙古和索伦各部,而且官员们发生争执之时,朝庭明显袒护索伦部官员。遇到有功绩者,必有赏赐,其良苦用心,当然无需赘言。
稍有心计的官员都不难看出,二十几年来,满洲八旗官兵大都驻守各省和京师要地,养尊处优。蒙古和索伦官兵却终年东征西讨,耿耿忠心地为江山社稷风餐露宿,尸横遍野。大清朝的疆土有多远,蒙古和索伦的马蹄就踏多远。然而,皇上也多次向臣下暗示,可用并不都是可信,用有尺度,信有分寸。另外,索伦与蒙古人生性狂悖,勇猛善战,也不可不防。除了恩威并施而外,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相互猜疑,在维护大清王朝江山永固方面争功取宠,死命效力,才是一举数得的好办法。
想到这里,满迪一腔忧闷之气烟消云散,气爽神怡。开始分析目前蒙古和索伦双方的实力,琢磨这如何在看热闹的过程中,恰如其分地趁着双方两败俱伤之机,让儿子瓦力格出其不意,乘虚而入。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草丛中蝉倦花萎,人人都昏昏入睡,只有他精神飒爽,狂喝烂饮。
入夜时分,哈木领着巴特热走进一座大帐。
“卑职叩见都统大人。”巴特热目光炯炯,望着坐立不安的图海。
“H。”图海少有地打量着索伦部的这位后起之秀。好一会儿,才沉重地说:“满洲和蒙古武士纷至沓来,看样子执意要与我索伦勇士一决雌雄。按常理说,那达慕盛会上比赛技艺,胜于负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如今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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