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热年少得志,刚刚十八岁便蟒袍加身,令许多索伦人大喜过望,还有一个也偷偷窃喜,这就是福生利的掌柜——孙浩。攀结官府,以便日后财运亨通,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
呼伦贝尔城中的八大商号,那都是远近闻名的富商。他们中间有的是靠来的时间早,依靠天时地利加上多年的惨淡经营起家的,也有的是靠与当地官吏扶持,占尽投机取巧的便利,聚沙成塔发展起来的。有官吏的支持和保护真是通往财富之塔的快捷之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机会终于来了。
巴特热获得功名,虽然说眼下只是个六品顶戴带,可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这些年他是亲眼目睹,许多蒙古索伦人因为征战有功,升官封侯,光耀门庭的人还少么。就连副都统图海,原来不就是拖着套马杆,跟着马群的马倌吗?
因此说,当官也和做生意差不多,得慢慢来。关键就是看准目标,耐心等待,对巴特热这样的年轻人,尤其要这样。
他习惯地抱着算盘,叼着烟袋坐在柜台里琢磨。算起来,他自认为这些年对巴特热还不赖,比起其他下人不知好多少倍,也可以说对巴特热有那么一点知遇之恩嘛。前几天,巴特热在街上遇到自己还是很客气的,得尽快趁热打铁。
公然攀附,抹不开面子不说,会遭致反感。一般的说,当官的都喜欢银子,这没说的,可巴特热无家室,对聚财之道一定是孤陋寡闻,是个吃饱了以后不知道存银子有什么用的主。没有兴趣自然就不会领情,不领情不就白送了吗?那么送点什么才能使他高兴,又不叫自己破费……他苦思冥想,猛地,小三角眼的余光死死盯在了货架上的马鞍。对呀!一个绝妙的好办法出现在脑子里,这个法子简直无可挑剔,能让本地官吏高看自己,同时又可以堵住同行的臭嘴,掩饰自己攀龙附凤的真实目地。
武将爱马,草原上的武将更视好马如命。对,就送一匹好马,全鞍马。
索伦人视马如命,远近皆知,能有一匹好马,是每个索伦人从娘胎里一下来就有的想法。巴特热原来就是给自己放马的,虽说也拿点工钱,但以从军为由,送他一匹战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嘿嘿,巴……大人,”孙浩找到了巴特热,很不习惯地干笑两声,讪讪道:“大人身为朝庭命官,日后率部驰骋疆场,跨下不能没有一匹良驹。H——大人知道,敝人的马群中尚有几匹劣马,如蒙不弃,就请大人屈用一匹,权做敝人预祝大人疆场凯旋的一点心意。其实,这也是大人从前辛勤劳作所应得的,非敝人……嘿嘿。”
“孙掌柜,”博尔奔察不耐烦客套,指着远处的马群问:“是随意挑选么?”
“当然当然。”孙浩堆下笑脸,无可奈何地陪笑,对这个平日不屑一顾的猎手低声下气。
“那好,本来无功受禄,愧不敢当。可孙老板拳拳盛意,却之不恭,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我等不客气了。”博尔奔察说着提杆上马,冲进马群,替巴特热挑选。
“掌柜的,如此馈赠,不知何以为报?”巴特热到底是年轻,涉世不深,还真的为孙浩的慷慨所感动,流露出真情实意的表情。
“哪里哪里,”孙浩一听这话,心花怒放,这正是他所盼望的。“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敢图报……”
哈木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孙浩。他明白了孙浩的用意,拍了拍孙浩的肩,幽幽说道:“孙掌柜的可真是精明过人呵,这未雨绸缪的眼光着实叫本官佩服。放心,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巴特热为人坦诚、忠厚,日后定能关照一二。”
“这个自然。”巴特热点了点头,向远处追逐马群的博尔奔察望去。说老实话,他不喜欢这个雁过拔毛的掌柜,但在对方公然示弱的情况下,他那天性善良的的秉性,尤其是那种事过境迁的云烟往事——甚至是仇恨,向来不在记忆中长存。而对眼下——哪怕明知并不是真情实意的一点点恩惠,却铭记在心,不知所措。昔日孙浩的刻薄冷酷,奸诈阴森的面孔,在他此刻从内心弥漫起来的不咎既往的柔雾中模糊起来,甚至还萌生日后好好知恩图报的心思。只是不善言表。
时值高秋,正是牲畜上腰的季节。几百匹膘肥体壮的烈马在博尔奔察的冲击下,就象决堤的洪水,四散奔驰。放了三十年马的博尔奔察,一眼选中了一匹刚刚四岁的生个子马。它身材高大,浑身黑如木炭,性情十分暴躁,它刚刚连踢带咬,赶跑了一匹与其争雄的高头花马,在骡马面前昂首嘶叫。猛一见高悬的套马杆,立即撒开四蹄狂奔。它不仅速度快,跑的路线也十分刁钻,不时在套杆逼近时,一头扎进马群之中。数次都在博尔奔察的杆下溜掉,骗过杆子马后,居然站在那里嘶叫几声,分明是在挑逗。博尔奔察大怒,一时性起,扒下长袍,敞胸露背,大喝一声向它冲去。老练的坐骑明白主人的意图,利箭一样,死死追随在黑马尾后,在方圆十几里的草场上兜起圈子。尘土形成的烟龙化成一个巨大的圈子,受到惊扰的马群也推波助澜,不时跟着瞎跑一阵儿。
周围的人都为这蔚为壮观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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