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大殿之中,所有人都看向景泰帝。
他们和叶琼与太上皇一样,都十分好奇景泰帝对待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何会有截然不同的区别。
景泰帝原本一直垂着头,似乎是感应到周围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淡淡的扫过了众人的神色,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嘲讽之色,道:
“儿臣不想父皇也会有此疑问……
儿臣是父皇的儿子,儿臣身上的一切,自然都是从父皇身上学来。
当初,承瑞太子身为父皇的长子,被父皇寄予厚望,年仅八岁就被父皇立为太子,地位无可撼动。
从此,满朝大臣和父皇的目光,全部都在承瑞太子一人身上。
大家都知道,承瑞太子就是未来的大玄之主,我等排名靠后的皇子,自然不敢与之比肩。
可惜,承瑞太子时运不济,死在七皇叔手中……
然后,父皇又将目光投放在三皇兄的身上,亲自将其带在身边,带到军中历练。
于是,群臣又知道,三皇兄是父皇您选定的大玄继承者……
父皇严格践行宗法礼制,不以私心而论立储之事,儿臣深为敬佩。
所谓长幼有序,合该如此。
景修身为儿臣先皇后嫡子,又是长子,儿臣自然对他多有厚望。
至于景灏,他既非嫡子,又非长子,难道就因为他有些聪明才智,儿臣便要违背宗族礼法,违背父皇的言传身教,令其越过景修么?”
景泰帝直直的看着太上皇。
众臣侧目,景泰帝这番话中,好强的怨念……
“你这是怪朕,当年冷落了你么?”
“不敢,父皇乃古往今来之圣君,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儿臣怎敢埋怨父皇。”
太上皇看着下方的景泰帝,他忽然感觉心中一阵寒意。
回想他的一生,何等波澜壮阔,气吞山河。
唯独,在养儿子这一点上,令人叹惋。
十多个儿子,大多已经先他一步而去,而面前这个被他亲手推上龙椅的儿子,却对他有如此深厚的怨怼,甚至不惜起兵谋他……
而今其既已事败,却毫无惧怕悔过之心!
面对如此样的景泰帝,他一颗活了八十年,见惯了起落风浪、人情冷乱的心,也不禁泛起丝丝凉意。
有恃无恐么?
呵,难道他以为,朕当真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太上皇没有说话,殿中之人却明显感觉大殿之内的温度又冷了几分。
便在此时,忽见沐秋波一步跨出,跪拜道:“回禀太上皇,臣知道陛下为何重大皇子而轻二皇子!”
景泰帝猛然回头,如狼一般的冷冽的眼神看着沐秋波。
其他人也将目光聚集而来。
方才景泰帝已经解释了,他重大皇子而轻二皇子的原因,在于“礼”。
长幼有序!
而现在沐秋波却突然说他知道为什么,不是当面打景泰帝的脸,且明说景泰帝是在撒谎么?
太上皇也看向沐秋波,他已经看出来,沐秋波今日必然是有备而来,而且,看起来他的目标正是景泰帝。
“父皇,此人心怀叵测,昨日春月湖行刺便是他主谋策划,父皇应该命人立马将其斩首示众,而非听其妖言惑众。”景泰帝一反之前“倔强不屈”的姿态,躬身请命。
太上皇本来确实不想让杜秋波说话。
皇帝该如何处置,他自有打算,却容不得外人干涉。
但是看景泰帝的表现,似乎……
他一时没有开口,沐秋波便默认为太上皇已经恩准,并不废话,直接朗声道:“因为,二皇子并非陛下的子嗣,乃是妖人祸乱宫廷所生的孽种!”
一言既出,满殿皆惊。
连角落里侍立的黄门太监,以及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南安郡王等人,都悄然抬起了头。
太上皇满面寒霜:“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臣可以以先王的名义起誓,臣之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而且,臣还要告诉太上皇,除了二皇子,宫中三公主、四皇子还有五公主,无一例外,皆为妖人祸乱宫廷所生……”
“嘭!!”
哗啦啦啦~
或许是太上皇面前的龙案不甚厚重,在太上皇极怒之下一推,便顺着御阶滚下,案上书册、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群臣全部起身,盈盈而跪。
然而,即便是如此,沐秋波仍旧没有住口的意思。
他被打断了一下,而后便作无事一般,继续道:“臣之所言,句句属实,太上皇若是不信,臣可以将当年所发生的那些事的来龙去脉,一一为太上皇解释清楚。
当然,若是太上皇觉得,此间真相太过骇人听闻,有损皇家颜面,宁愿蒙在鼓里也不愿意查清真相。
那么,太上皇也可以下令,即刻将臣满门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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