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听上去离得不远,像是人在屋外的空地。
马开合朝主心骨的离三对视了眼,两个人顺着声音走到门口,视线朝前笔直地看去,明媚的阳光下,地上伸长着三道又斜又长的黑影。
离三将烟蒂往鞋底碾了碾,随手一丢的同时,他抬起手挡住从上而下照在脸上的刺眼阳光,清楚地看到面对面的是已经起码有半个月不曾谋面的赵文斌、林灿与丁文清。
是他们。
“喂,文斌,你看,跟马开合亲密的大个都出来了。”
丁文清努努嘴,手上同时一发劲,拧开冰凉的雪碧,扬手便往隐隐火辣干涩的喉咙里浇灌了一口又一口的冰甜冷饮。
“哼,出来就出来,我们怕什么!”
赵文斌一反常态,原先碰到高他一个个头的离三不自禁地便打怵心颤,一个月不见却变得胆气十足,又不把农民工的离三放在眼里。
“好啦,好啦。”
林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用手捂住嘴,连连打着哈欠。
“走,咱们赶紧把事办了,赶紧回网吧,趁着运气好多玩几把。”
“没错没错。”丁文清猛地点头,嘴角两边向外咧开。
见三人往这边而来,离三放下手,微微地眯着眼,拐过头望向一样满脸诧异的马开合,翘起嘴唇:“他们欠你的钱,都还了吗?”
“哪!”
马开合撇撇嘴,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我压根没放在心上,当时设局只是想攥着他们把柄消停点,防着背后又搞小把戏。虽然,几千块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我老早就不吃这碗饭,也懒得逼这群娃娃太急。“
“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不是!”他耸了耸肩。
“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来还钱的。”
眼前,对比之前在人群里抬不起头灰溜溜逃跑的样子,至少现在在离三看来,他们一扫欠债时的畏畏缩缩,不像前几次在工地上偶遇,总是难为情地逃避,犹如惊弓之鸟,仿佛在躲避瘟神灾厄。此时此刻,从不远处观察他们的神色,能够感受到他们充满着偌大的自信,而从他们静站的姿势中,甚至明显能感觉,他们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骄横又嚣张。
“喂,马开合,我们过来还钱。”
赵文斌正眼不再多看离三、马开合一眼,昂着头,鼻尖翘向天。
“还钱?”
马开合故作惊讶,将伸直的手横在眉毛间,遮挡着烈阳四处环视,略带着阴阳怪气的口吻戏谑道:“呦,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你们这些大学生少爷怎么想起还钱啦?”
“你少废话,一手交钱,一手给欠条。”
赵文斌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毫不理睬话中的尖刺,目中无人地睥睨着马开合、离三,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把钱,当着他们的面在手里甩了甩。
林灿同样从口袋里摸出一捆现金,一面递给赵文斌,一面催促道:“赶紧的,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磨蹭。”
唰唰,一张张红色的大百钞票在灿烂的光下显得格外地眨眼。离三粗粗地瞅了一眼,这种厚度,至少和张弛奖励他的奖金的三倍有余,他不由地纳闷,这钱他们究竟从哪来的?
按赵文斌他们三人的工资,一个月最多不过一千二三,再多也不可能高过一千五,按理说,他们要偿还起欠马开合的赌债,少说得不吃不喝两三个月勉强算还清。
但是,亲眼目睹着三个人一人一手里的一把现金,不单单是离三,便是得意洋洋于自己炉火纯青千术的马开合,也感觉到匪夷所思,他的脸上顷刻间表现得错愕、呆滞与惊讶,除了难以置信,还是只剩下难以置信。
他回过头看向离三,发现离三朝自己瞥了眼,紧接着扬了扬眉毛,像是在示意他询问清楚钱的来历。
咳咳!
马开合清了清嗓子,眉开眼笑道:“嚯,钱不少啊,怎么,一个月不见,在哪里发财啦?”
丁文清眼睛放光,扯了扯嘴巴,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故作矜持又忍不住地炫耀:“嘿,那是,我们可是在——”
“文清!”赵文斌非常地警觉,立刻打断道。
丁文清侧过头,狐疑地回看道:“咦,怎么啦?”
“不要忘记,我们这次来不是来跟他们废话的。”
赵文斌别有用意地瞪了一眼丁文清,往前再上一步,挡在他的身前,直截了当道:“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快把我们欠你的条子都拿出来,咱们的帐现在就结清。”
“呦,离三,你看看,他们有俩钱又拽上了,嘁,肯定是又哭又闹找他们爹妈给擦屁股了。”
马开合冲离三挤眉弄眼,语气充满着嘲讽的意味。
离三一眼便看出用意,配合马开合的激将,同样假装出一副轻蔑看不起的姿态,斜了眼赵文斌三人。
赵文斌一听,即便再克制情绪,神色骤然阴沉,咬着牙上下颚来回地磨,而离得同样近的丁文清,性格如同他的头发一样毛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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