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木禅师当时难免老脸一烧,大感颜面无存,好生尴尬,灰溜溜地说:“是啊,是啊。今日之事,小僧觉得有关中原武林生死存亡之计,我等切莫意气用事。现在既然众说纷纭,尚难盖棺,不如都先散会休息。各位琢磨透了,明天再来各抒己见,以资善策。”群豪都点头称是,顺序出殿。风雷笑连连怒哼,说:“怎么做我不管,屈服于姓杨的是万万不能!”
当夜,各路豪杰都宿于武当山上。郁孤直独自孤处,辗转反侧、心烦意乱。将近二更时分,他难以成寐,披衣起床,启门出外。
风凉夜寒,天高气清。郁孤直迎着袭人夜色慢步走到了险绝山崖处,坐听虫鸣林涛之声。坐了多时,想起龙丑及师父师伯之死,泪水簌簌而落。望茫茫群山连斗纠错,各抱地势、参差交缠,如巨大的妖怪争奇斗异,只觉自己的重任就似黑夜中的群山一样蔓延无际,而自己,却又是那么的渺小,最多也只是一片落叶。
精神恍恍惚惚、思绪飘飘悠悠,蓦然,背后传来一声十分苍老的人语:“你这个娃娃啊,为何这般心事重重的哩?”他心境忽然清明,循声望去,见不远处有一个十分枯瘦的老和尚,一件僧袍如挂在树枝上一样随风飘来飘去。
郁孤直连忙起身鞠躬,口称:“参见大师。”
那纸人一般的老僧声音慈祥已极,说:’小施主莫非就是近日来驰名于大江两岸的铁血风云手郁少侠么?”
郁孤直道:“大师料事如神,晚辈正是郁佛兰。”
老和尚微微发笑,飘然落到面前一蓬茅草尖上,打量了他几眼,说:“要得,要得。铁血风云手,果然好人物!”郁孤直亲眼目睹他站在草尖上的奇异轻功,拜服得见神遇佛也似。
老僧缓缓说道:“佛门中人,讲究的主要是佛法,武学一道,‘无心插柳柳成荫’而已,只是末节。贫僧虽然在武学上稍有建树,可惜却荒废了佛学,如今想来真是悔痛非常。有缘与你见面,可以了却我心头一桩多年夙愿啦。”
郁孤直不明所以,说:“弟子愚鲁,尚请大师明示。”老和尚说:‘我看你禀赋超常,可谓美璞一块,只是,质地虽佳,还要看如何雕琢呢。孩子,大器之材,可别处处死心眼噢,我见你眼中充满了怨恨,这是大英雄之所忌也。侠之大者,胸襟要开阔、志趣要旷达,普度众生而无个人之恩怨得失。否则你将后悔莫及。”郁孤直听他一番妙论,心中空空荡荡,便自己的身子都好像不复存在了。
许久,老僧仰头长叹一声,忧愤而言:“如今的中原狂澜将起啊,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衲又何必杞人忧天呢?天下还有你们这样的忠于正义、年轻有为的人,亦是苍生之福。这里有一本经书,记载了一些练功法门,对你日后匡扶正道或许有所裨益,”说着从大袖中摸出一团棉布长绸,递向了他。郁孤直宠然若惊,不知所措。老僧微怒:“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的?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也。”他不免脸一红,深受接过。
郁孤直一触到老僧之手,只觉冰冷异常。夜色中凝眸细看,即时凉气倒吸,血流凝滞!
原来,和尚的双手,赫然是一副森森白骨!
郁孤直惊退丈余,颤声问道:“大师......你......是人是鬼.......?”
老和尚爽朗一笑,说:“错啦,我只是年事太高,今只得一层薄薄的皮子包在骨头之上,几十年前就是透明的了,你道是骨头么?”
郁孤直俊面一红,大觉丢人,不好意思地说:“望大师海涵。”说毕将绢册揣于怀中,暗里却发狠警告自己:“以后如果还是这样虎声鼠胆,自当自己打自己三记耳光!”待他置妥秘笈抬起头来,老僧好如蝙蝠似的飞出了数十丈,被林木岩石所挡,很难看得分明了。郁孤直忙叫:“前辈何方高人?请留下尊姓大名......”
远远地,老僧的话音传入了他的耳内,轻柔热和,飘票忽忽,“日后功成身退,可以到加德满都找我。小伙子,昔日的天竺上国,两百年前就已经落入了天主教徒的魔掌,中国不保,天下苦难永无天日矣!盼你再接再厉,多为东土众生出力。”
郁孤直一愕如窒,几乎惊倒!
他这时才弄清楚,这个枯朽的老和尚便是与他的师祖和龙丑齐名的天竺圣僧小活佛!
郁孤直想着活佛留下的话,心中波涛汹涌,无法平息。原来蒙古西征之后,西陆拜神教徒一者继续沉睡,另一者则已启蒙复兴,教皇的实力大大减弱,其民众武功低弱难寻出路,于是另辟蹊径,专善其器,并又大力张扬古罗马古希腊风气,学术百花齐放,思想百家争鸣,个性、自由、民主、人权、蓬勃发展,国力无不大增。屠杀一切不拜上帝的人种是他们的天职,他们杀戮的人数、占领的地盘加起来早已远远超过了当年的空绝先生及其门人弟子,环球之内,只有东土黄人因为武林强大而幸免于难,但是,即便康熙帝在阴龙教的帮助下打败了罗刹国红毛鬼子,中土也毕竟把澳门丢给了葡萄牙人了。自从空绝先生销声匿迹之后,一二百年以来,中原也有不少忧患文人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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