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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那个消息的清晨,田岛正在房间里学习。他手拿一杯速溶咖啡,正对着下一道数学问题干劲十足的时候,电话响了。
田岛的志向是法学院,他力争考上国立大学或者一流的私立大学。正因为如此,从上三年级起,他就开始了复习。
要是王牌投手,可无法这样学习。
他最近经常这么想。虽然有自暴自弃的成分,但多半是出于真心。他能在大清早学习,也因为他不过是个替补投手罢了。
这时,佐藤打来了电话。
佐藤的声音在颤抖。平日表达流畅的他,现在即便是转达一件事,也要口吃几次。
田岛也一样,在听佐藤说话的同时,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他仍无法停止颤抖。他感到呼吸都乱了,轻微的恶心感和头痛向他袭来。脑中也是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思考些什么,整理不出任何头绪。
然而在他混乱不堪的脑海中,有几段影像却毫无理由地复苏了。他没有办法,只能任凭思绪在一个接一个的影像中游荡。
那是田岛加入棒球部那天的事。
他加入棒球部的初衷很单纯,只是想在高中时期积累些特长,也因为他在初中的时候一直打棒球。当时的开阳高中棒球部实力之弱是出了名的。作为一支球队该有的目标什么的,这个棒球部一样都没有。当时希望加入棒球部的有二十来人,大体上都怀着和田岛一样的想法。
当时的队长谷村是个三年级学生,他让新成员列队,向他们开始了一番长篇大论:抱着来玩的心态在这儿是待不下去的,这是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然而这只能让人感到是些走形式的、毫无说服力的言辞。
第一周只是让成员们随便跑跑步,之后就到了观察新成员实力的阶段。采取的方式是:没打过棒球的做投接球练习,打过棒球的训练防守,当过投手的则投出五六个球展示一下。自称投手的是包括田岛在内的三个人。
最先投球的是一个姓松野的学生。在田岛的记忆中,他在慢跑时就是一个劲乱跳,收拾用具的时候也不怎么动手,倒是不停地在炫耀他初中时的事迹。
松野摆出怪异的架势,踏响了投手板,在大家的注视下终于投出了第一球。这是一个飞快的上肩球,离开指尖的球画出一道白色轨迹,被接球手收进了手套。
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特别是当时的王牌投手——一个姓市川的三年级学生——心如石头落地一般,绷紧的表情放松下来,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看了松野的球,他似乎有种安心感:自己王牌投手的宝座不会被夺走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丝气息,松野的表情变得稍微认真起来。
“我最常投的是曲线球。”
他第二球投了个曲线球,接着又投了直线球。他再次做出投球动作时,队长谷村告诉他已经够了。接着,谷村指示松野明天开始跟守场员们一起训练。松野一副眼看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央求说让他再投几个球,却根本没人搭理。
接下来是田岛走向了投手板。他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田岛采取低手投球的方式。他初二开始练习这种投法,初三时凭此闯进了县大赛的前八强。他虽然擅长曲线球和滑行曲线球,但有松野的先例,他想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好。
一开始,他试着轻轻投了一下,球却意外地画出了一个很长的弧线。大家的脸上都露出惊奇的神色。
第二球他稍微提了点速度,比刚才更令人满意的一球落到了手套里。王牌投手市川的脸色变得有些严峻起来。
谷村问他能不能把球投出曲线,田岛便展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他曲线球和滑行曲线球各投了两个,全都令人满意。第二个曲线球因为有落差,甚至让接球手急造险些没接住。
“很好!”谷村满意地说道,“你是哪所初中的?”
“三吉中学。”田岛答道。
“是吗,三吉中学很强啊。”
接着,谷村便给他指令:明天开始进行投球训练。
这个时候的田岛,确信自己会夺得王牌投手的宝座。他也知道,市川和作为王牌投手替补的二年级学生并不是很出色。
田岛内心高兴得忘乎所以,因此便没有把接下来投球的人放在眼里。
第三个投球的,是个让一部分新成员另眼相看的学生。此人在初中时并没有耀眼的战绩,因而田岛对他并不熟知,但田岛一直记得有人说过他很厉害。他平时不是特别引人注意,即便他说话,田岛基本上也没听进去。甚至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些什么,也没在田岛的记忆中留下半点东西。但田岛注意到,当听到他名字的时候,谷村等人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那个学生将球在掌中揉捏几下,然后慢慢摆好了姿势。他的动作并不花哨也不带任何逞能的感觉,投出了一个漂亮的上肩球。只见他的重心稳稳地落在轴心脚上,接下来身体重心的移动也很流畅。他的肩像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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