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御,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我走了一夜,老爷子就这样了?”
傅仲仁虽然没有疾言厉色,但话里的每个字,都在指责傅寒御。
傅寒御皱着眉,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重症监护室里,医生不停地抢救。
“傅总,节哀吧,老爷子去了。”
耳边响起程主任的声音,傅仲仁的嚎啕,可都拉不回傅寒御的神智。
他一动都没有动,只盯着仪器上那一条不断前进的直线,好像所有的思绪,都随着那条线的流动,飘远了。
似乎十年前的那个雨天,他也是这样,静静地盯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没有哭,就这样静默着。
其实那时候,他还不太懂,什么叫做死亡;也不明白,前一天还跟他嬉笑玩闹的爸爸妈妈,为什么突然就撇下了他,进了那块冷冰冰的墓碑里。
可那时尽管悲伤,他还走到了今天。
因为有一个人对他说,孩子,你还有我。
爷爷就是拼着跟老天爷挣命,也会看着你长大成人的。
虽然漫长的岁月里,祖孙俩最常做的,就是四目相对,静默不言。
可在他的内心里,傅博城永远都像一座大山,可以任他倚靠。
可如今,他唯一的山,也轰塌了。
“寒御,寒御......”
纪如歌带着哭腔的声音由远及近,许久才传到傅寒御的耳中。
“你别这样,爷爷看到了,他会不安心的。”
纪如歌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等他终于转眼看她的时候,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爷爷走的不明不白,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你不能倒下。”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瞬间砸响了傅寒御遗失的清明。
原本,他想着,如果爷爷醒了,他哪怕是放弃了傅氏,也无所谓。
可如今,这一切,都好像在嘲笑他,竟会有那样幼稚的想法。
有些人,即便你愿意让步,他也永远不会满足。
“程主任,我要做尸检。”
傅仲仁在旁边嚎啕了一顿,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听他这么说,立马暴跳起来。
“傅寒御!爷爷都去了,你还要折腾他,你让他怎么瞑目?你就是这么孝敬爷爷的吗?”
他似乎觉得找到了一个讨伐傅寒御的理由,话一出口,便再停不下来。
“当年你爸妈去的时候,你就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别人还安慰你,说是吓到了。如今我看,你就是冷血,无情!爷爷去了,你连一滴眼泪、一点难过都没有,却只想着尸检?你想查什么?”
傅寒御等他骂累了,才转过头,微垂着眼睛盯着他。
“二叔,那你是怕什么?”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是沉稳,仿佛只是在问天气好不好一般。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可怜我的老父亲,将一生的心血倾注给了你这个白眼狼!”
“我告诉你,你想尸检,除非先弄死我,否则,你别想如意!”
傅仲仁说完这话,一屁股坐在了病床前,大有要誓死护卫傅博城尸体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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