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女子胸膛上下起伏,接着突出一口浓稠的鲜血,在她的脸上染上一层刺目的红。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嘴里流出来,缓缓留到君淮川的手上,黏腻咸腥。
“菀菀!”
杜鹃啼血般的呼喊未能唤回女子的神智,她呆愣的看着君淮川,好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一个字都未吐出来,缓缓闭上双眼,无论君淮川怎样呼喊都无法醒来。
……
……
又是一片熟悉的黑暗与冰冷,如水般柔软的物质将郁菀层层包裹起来,她好像又坠入了深海之中,唯有头顶有光线投下,在她眼前点出深蓝色的光芒。
耳边有不知名的海洋动物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还能看见远方在海底里遨游的巨大身影,给人莫名的压抑与焦躁之感。
郁菀费尽力气想要往水面游出去,窒息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增重,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便会直接离世。
巨大的鲸鱼正在朝着郁菀由来,它摆动着巨大的尾鳍,张开如同深渊一般的嘴,追在郁菀的身后。周围的水流迅速流动,郁菀不得不用更多的力气去抵抗。
就在接触到水面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色忽然大变模样。
金碧辉煌的装潢与陈设晃得人睁不开双眼,木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精雕玉琢的香炉中点着不知名的香粉,幽香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
郁菀看着身上绸缎被子,脑海里承接着昏过去前所发生的事情,立刻明白当下是什么情况了。
“王妃……”
听到熟悉的声音,郁菀从沉思中挣扎出来,恰好对上守候在一旁的采雯采青二人。原来她们一直在屋内待着,郁菀没有注意到。
在郁菀昏睡得这段期间内,采青采雯连夜被召唤入宫,她们通过别人的口,多多少少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谁也没人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意外的来临不也是这样唐突?
生气、吵闹、崩溃……两个小丫头紧张兮兮的幻想出了郁菀醒来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要如何解决。
可现在郁菀看上去十分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未蹙动。昏睡一场下来,郁菀越发地瘦了,面颊深深的凹陷下去,脸上透露出精疲力竭后的青灰色。
“父亲的棺椁在何处?”
“老爷已经出葬了,葬在安炯山上。这是是七王亲手负责,下葬的时候风风光光,安炯山景色秀美,想必老爷会很喜欢。”
“已经出葬了啊。”女子低沉的安叹了一句,她继续呆呆的坐着,“文舒呢?文舒可有找到?”
“奴婢知道王妃担忧,所以去找连童问了问,说是王爷派了很多在仔细搜查,想必很快便能发现。”采青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些,担忧的看着郁菀,惴惴不安的说道:“王妃若是难受,不放哭不出,或许心里会好受一些。”
哭?郁菀心底难受不错,但却哭不出来,其余的情感统统埋葬在那个森冷的雨夜当中。
喉咙里想是吃了沙子一样,又干又痒,难受极了。郁菀咳嗽了两声,张望周围,“有水吗?”
“有!”采雯连忙将一旁的茶水递过去,是早已凉好的参茶,能帮郁菀好好调理身子,“小姐慢些喝,壶中还有。”
郁菀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一杯水下肚她又活了过来,整个人有了点精气神。然而一清醒脑子里又会浮现出种种事情,脑袋又开始疼痛。
“王爷说太医医术高明,所以让王妃住在皇宫中。小姐若是不想待着,等身体好了再回去也不迟。”采雯看郁菀平静的样子反倒无比担忧。
郁菀靠在床榻上,盯着从上方垂下来的红色帘帐,鲜艳的颜色好似鲜血一样纯正,无端让人想吐。
“我身上还有一些闲钱,你们拿着回去投奔家人,亦或是其他都行,就当是多谢你们这些年来的照顾。”
二人万万没想到郁菀醒来会说这番话,她们忍不住红了眼眶,坚定地说道:“奴婢们是不会离开小姐的,小姐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郁菀许久没有听到过她们这么叫了,一声‘小姐’仿佛将时光带回了从前,那时郁愈还在,郁文鸳那个蠢货整日想着找她的麻烦,结果没有一次得逞。郁文舒也小,像只虚有其表的小老虎。
可惜,一切伴随郁府成为灰烬,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爷驾到。”
太监拉长了声音,采雯和采青连忙抹干净脸上的泪水退到一旁,朝他行礼。
只见他身穿了件冰洋蓝扁金线锦袍,腰间系着暗兰龙凤纹金带,飘逸的发丝被同色金冠高高束气,眉下是目光如炬的眸子,身形颀长,有谁能想到他当初落魄的模样呢。
君淮川的面色同样沉重,郁菀昏睡的这些天他也未曾好好休息,脑海中始终紧绷着一根弦。
“你们先下去。”
丫头们面面相觑,还在犹豫。君淮川身后的太监立刻朝二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从未见过这么不懂事儿的奴才,主子们显然有话要说,还楞在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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