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考生,能有什么蹊跷?”
女子慵懒的声音从黑巾后传来,这声音听不出年纪来,但却别有一丝摄人心魄味道。
她面前的正是几个时辰之前接待了张麒麟的那个驿馆小厮,听了这声音,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面色也不敢有丝毫更改。
“这名考生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其他倒也正常,只不过他不喜结交其他考生,这是其一,再者,我无意中发现他背上的行囊极为沉重,就连我拎起来挪动都极为费力,他却能背着快步随我登上三楼,轻如无物,他应该不是个寻常考生,怕是有能耐在身,万一……”
“盯着他,不要露出破绽,每天像我讲一讲他的行程,十八九岁的年纪…有些意思。”
“姑娘放心,我会当心的。”
“做事谨慎些是对的,但不要畏首畏尾,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姑娘教训的是。”说完这句话,小厮毕恭毕敬的离开了。
小厮离开了之后,那位青衣女子抬头看着空中的一轮圆月,喃喃道:“这攻打石堡城的将令一下,长安城还真是挺热闹……接下来,就看哥舒翰的了。”
明里暗里的,已经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安放在了哥舒翰身上。
陇右道鄯州治所湟水县城外军营中,聚拢着比往日更多将士。
按照大唐的建制,陇右节度使所辖将士规模为七万五千人,战马十万匹,但共计十三军镇,真正在湟水县的陇右道兵马不过五万之数。
如今加上了突厥人的两万援军,再除去应该留在湟水县镇守的人马,哥舒翰预备了六万五千人。
就单单从这个数量上来看,的确是够用了,也能看出来哥舒翰的确是为了这一战也下了不少力气了。
此刻,在成片的军营之前,校场之上,哥舒翰带甲扶剑而立,在做着出征前最后的一波准备,为了点兵,更为了激励将士们的士气。
石堡城对吐蕃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座军营里的每一个将士都明白。
大器晚成的哥舒翰其实比王忠嗣还要大上两岁,四十岁之前都还没有任何的建树。
直到他父亲安西副都护哥舒道元逝世才发奋图强,又遇到了王忠嗣,这才在三四年间平步青云,不过早年的经历让他更加贴近将士,遇事也更为沉稳。
底下的将士众目所归的看着点将台上的哥舒翰,他们都明白这一战将会如何惨烈,但皇帝亲自下旨,这就是他们身为边军的职责所在,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自然也要上。
“将士们,石堡城,乃是吐蕃人的命脉,我大唐目光所及,已有数载,一年前攻之不下,陛下并未催促,而是给了我等一年的时间,如今这一年已过,我军准备的比一年前更为充分,拿下石堡城,当无问题!”
说着话,哥舒翰也是拔起自己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石堡城的方向,底下的将士们见状也是纷纷高呼,一时间气势如虹。
眼见着气势差不多起来了,哥舒翰放回自己的佩剑,将士们也随即安静了下来。
他身后的几个突厥悍将对视一眼,都露出了钦佩的表情,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足以看出哥舒翰在这支队伍里的威望,陇右这个地处在吐蕃和突厥夹缝中的地界有哥舒翰这么一号人物,几乎坚如磐石。
“此番攻打石堡城,我军要利用好我们的优势,我军跟吐蕃大军交战多年,一直以来都是骑兵作战,正经的攻城战极少!如今既然攻城,诸位要善于利用我大唐的器械,我会将我陇右道的全部攻城器械囤聚于此,让我军以最小的伤亡换取这一战的胜利!”
要说上一番论调不过是例行公事的话,这一番论调才是真正能激发出将士们士气的言语。
打石堡城,谁都知道就算是打下来了也得是用大量的尸体堆积出来的胜利,人家吐蕃人真的是拿命跟你拼杀,按照以往跟吐蕃人交战的节奏,你自然就也得拿命跟他们拼杀。
但是哥舒翰要是真的能把所有的攻城器械都调集到这里,之后再用攻城器械来攻打石堡城的话,显然在对吐蕃人造成十分大的杀伤的同时也能给自己更多生存的机会。
不光如此,哥舒翰这个聪明的打法,让不少陇右道的老兵想到了王忠嗣。
王忠嗣带着他们打仗,总会在打胜仗的同时顾忌到他们的伤亡,被底下的将士称之为大唐最聪慧的将领,他的带兵,之后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现在,被王忠嗣带了两年的哥舒翰终于也开始开窍了,将士们怎能不喜,当时就又嗷嗷叫唤着,士气如虹。
这一次攻打石堡城,因为借用了突厥阿布思部族的两万骑兵,所以副将就由阿布思部带兵的一名主将担当。
当哥舒翰看着士气高涨的将士们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府邸之后,阿布思部的统兵之人紧跟着就来拜见了。
哥舒翰把他请进了书房,他眼见着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节度使在阵前那么说,是为了鼓舞将士们的士气,还是真的要以攻城器械为主进攻石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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