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沈墨刚才的提议既在赵阁老的意料之外,但他仔细一想,却也是分外的合情合理。
今天的这件事,出兵的提议是赵阁老提出来的,派出去的兵将又是他女婿吕禄堂的手下,沈墨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到底派兵到石牌村去干什么?
更何况,他这个知州擅自批准动兵,弄不好这件事真的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沈墨刚才的这个主意,无非是明明白白的对赵阁老说:“既然这主意是你出的,那你自己也别想置身事外。你得给我写一封呈文,把你自己也放到里边儿去!”
“这样一来,万一要是真捅出什么娄子,那咱俩谁也别想跑,要倒霉一起倒霉!”
……
“这小子,要是安上尾巴就是猴儿!真是鬼精鬼精的!“赵阁老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不由得暗自苦笑了起来。
不过在他想来,利用官兵清剿他自己家的仇敌,这件事是势必一定要做的。让他写一篇匪情报告而已,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赵阁老立刻叫过了笔墨,在桌案上飞快的写下了一篇匪情咨文。
等到沈墨接过来之后吹干了墨迹,向着上面一看。只见这位阁老大人果然写得一笔好书法。
就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长江水匪犁头虎,其名李虎,素以数百悍匪啸聚沿江。长江一线百里州府,受此贼荼毒者多矣。”
“不合于近日,此贼汇合水匪数股,气焰一时大涨。于通州石牌村打造兵刃蛊惑愚民,已公然劫掠村镇数处矣。”
“越十月九日间,贼焰愈炽。匪首李虎率数百骑围城而走,欲图通州州衙治下。一时通州全境黎庶震动、四野骚然。”
“况尚有妖言蛊惑于民间,四乡皆传妖言:“十八虎子出江心、独角大王坐龙庭。”其反意已昭然若揭也乎!”
“老朽观此贼图谋甚大,若纵之久矣,恐其势大难治。故恳请官兵早日进剿,还通州清平世界,则百姓幸甚、余亦幸甚。”
再看下面的落款是:“老朽赵氏善轩,于通州望阙叩拜。”
“这就好了!”
只见沈墨见到这副呈文,立刻笑着说道:“有您这封书信,朝廷必然可以谅解咱们急于出兵的缘由!”
“那我就回去写奏折,明日一早便可上奏了。”只见沈墨把书信叠起来揣进怀里,然后笑着问道:“不知兵马都总管吕将军何时出兵?”
“就在明日,”只见赵善轩笑着说道:“这次通州安定,多亏知州大人果断处置。剿匪之后老朽一定还要上表,必要为沈大人邀功的。”
“岂敢岂敢!下官祝吕将军明日马到功成。”沈墨赶紧笑着谦逊了一句。
随后,他就告辞离去了。
……
“这下好了!”只见沈墨走了之后,赵阁老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小子虽然奸猾,但是行事果断干脆,深合我心。”只见赵阁老感慨的说道:“也不知是哪家的重臣,调教出来这样的孩子?这天下再过三十年,只怕就是此辈的天下了!”
“还是阁老厉害!这小子再怎么滑不留手,还不是被您抓在手心里,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时候旁边的赵天良看见阁老的心情不错,他连忙不失时机的拍了一句马屁。
“哈哈!这样一来,就看明天禄堂的战事如何了!”
只见赵善轩脸上带着感慨神情,长长的松了口气道:“前些日子派去临安打听沈墨出身的家人,怎么还没回来?唉!”
……
等到沈墨走出了阁老府后,他摸了摸怀里的这封赵阁老的书信。在他的嘴角上,顷刻间闪过了一丝微笑!
“匪患猖獗……这可是你自己写的!”
就在这天晚上,一艘艘渡船将500黑衣黑甲、全副武装的墨字营悉数运往了通州。
针对赵阁老的这最后一战,沈墨要让他的墨字营手上,见见这些官兵的血!
……
10月10日,天高云淡,秋意正凉。
眼看着已经是日上三竿,林间的秋蝉还在扯着嗓子嘶鸣,吕禄堂下令集合他自己手下的兵将已经很久了。
等到他顶盔贯甲扎束停当之后,等他从厅堂里走出来,只见校场上的军兵居然还是一片乱哄哄的不成样子。
大概都有一顿饭的时间了,他的这些兵将还没有集结完毕,这让吕禄堂顿时就是火冒三丈。
一见他的头上青筋蹦起多高,他的亲兵立刻就挥舞着马棒冲进了队列,好一通敲打才让这些兵士整队完毕。
在这之后,吕禄堂令人牵过自己的青鬃马,然后踩着地上跪着的亲兵后背上了马。
“今日剿匪,对手无非是一些乡村农夫而已。”只见吕禄堂向着他这些兵士大声的喝道:“这场仗,谁若是敢给我跑肚拉稀,折了我的面子,别说回老子回来皮鞭伺候!”
听吕禄堂说得吓人,他手下的这些兵也是一个个噤若寒蝉,全都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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