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道太子李庭柏是端方君子,皎月从前也这样以为,直到她这金丝雀成为他的入幕之宾。
晨曦初现时,院内便响起窸窸窣窣的杂音,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推门声、水花滴溅的细微动静混杂在一起,为寂静的院子添了些许生气。
半刻后,适才推门的女婢端着一盆用过的洗脸水从内屋出来,后边还跟着另一怀里抱着薄云纱的女婢。
这云纱看着是极好的料子,然而只需一眼,也就能看出来它已经被撕裂。
两位女婢神色平静,也不攀谈,朝院子的另一侧过去。
内屋里。
窈窕的人儿软软地倚在床榻上,似是有些乏力,而她的神色确实是恹恹的。
女子身上只着一袭薄衣,露出的肌肤莹莹如白玉,虽未施粉黛,面容仍精致如谪仙。
而此时在一旁整理衣物的女婢也都完事,抬头对女子道:「皎月姑娘,还请起身吧,奴婢替你穿衣裳,这是太子殿下遣人送来的,是定要穿的。」
皎月瞥了一眼那蓝裙子,面上不说,心里却道,穿了又如何?到了夜里还不是要被撕的。
和昨晚的蝉翼纱一个下场。
人人都道太子李庭柏是位芝兰玉树的端方君子,皎月从前也是这样觉得的,直至被送上了他的床榻。
幔帐以内,床底之上,这位太子可没有半点君子的模样。
偏偏李庭柏来得勤。
不过,他要早早地去上朝,皎月每每醒来,不必见他,也就自然不必时时应付着。
皎月自然是畏惧李庭柏的,然而也不碍于他对自己确实有恩。
被定罪的罪臣之家,男子流放,女眷没入官奴,连父亲续弦所生的尚书府三小姐沈玉婷都被迫待在康平郡主身边为婢,康平郡主从前常同沈家女来往,虽是与玉乔更亲近些,然而应该也不会刁难玉婷。
可即便如此,处境多少都是颇坏的。
偏偏皎月能逃过一劫。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从前连一句话都未说过的太子殿下,为何会提前伪造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女失足而亡的假象,好让名册上少掉一人,紧接着让人秘密将自己送来这院阁里独住,还做了他的侍妾。
不仅如此,还把自己的名字「沈玉乔」改为皎月,只因他第一夜来时,看见头上的月色不错,就随口赏了这名。
随意又敷衍,皎月听到时只觉好气又好笑。
不过,为着保命,皎月那时还是做出羞态,道出一句承了殿下美意。
谁知李庭柏竟很满意,当晚就不把她当外人,将人抱上榻之后又问嬷嬷可有教过如何侍候人?
只是,却不容皎月答出有或无。
「月姑娘,早膳都布好了,有姑娘爱吃的芙蓉糕,还请快些梳妆吧。」
皎月的思绪就这样被拉回,紧接着便坐于铜镜前,任由女婢将自己打扮成李庭柏喜欢的模样。
「他今晚会来吗?」皎月随口问了一句。
为皎月梳妆的女婢叫桃杏,桃杏道:「殿下已来两晚,今夜怕是不来了,否则出宫太勤,会被皇后娘娘问话的。」
皎月心中:那我还梳妆作甚?又不见人。
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在这伺候的人都是麻利灵光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报到李庭柏那里,否则他也不会在某一晚来时,问了一句这茶怎么不用你早上采的露水来沏?
沏个鬼,那晨露因为一个踉跄全倒了,李庭柏定是知道,存心取笑的。
桃杏描妆时总是慢慢地,换作从前在闺阁里,若是女婢这样细细地描,皎月定会不耐,不过如今困在这院阁里,倒是盼着做什么都慢一些,毕竟不能出去,日常总不知如何打发这一天天的日子。
细细算来,被送到这已经快三个月了,不知那落败的家如何,也不知被押送到流放地的父兄可还留着一口气。
皎月几乎不在李庭柏面前提起往事,毕竟他也没有要提起的意思,坐足一副皎月只是皎月,她沈玉乔又是谁的「事实」。
胡思乱想了足足一整日,待到又是夜幕时,李庭柏果然没有来,皎月松了一口气宽衣睡下了。
然而翻来覆去都还是毫无睡意,皎月以为是太亮了,便想起来熄灭多两支烛,于是懒懒地起来,转过身想要下地,忽然间,她抬起的眼眸滞了滞。
眼前的男子生得极为俊美,即使是坐在无一杂人的内屋里,姿态也直挺,毫不见慵懒之态。
李庭柏!他何时进来的?这窗也没开啊。皎月心中一惊,一时间连礼也顾不上行了。
见人醒了,李庭柏的表情并无什么变化,只是抬手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腿。
待皎月自然地坐到李庭柏的腿上时,他也熟练地握住那盈盈细腰。
皎月没有看李庭柏的脸庞,轻轻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道:「这么晚了,殿下还来。」
「国公府有亲事,邀了本王去,才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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