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怀了敌国皇子的孩子。
但是,我已亡国。
我的宗亲们,没有一个肯为这小小的宋国陪葬。天下四十国,宋国只是其中极小的一个国家,更何况,我的父皇,皇祖父,都称不上有作为,甚至可谓昏庸。
所以,哪怕我身为长公主,也是宋国宗室唯一的一位公主,即使不殉国,也没人能指责我什么。
我姓宋,名宋慈,我的名字是我的母妃在我出生后送给我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她卒于我生下后的那一年隆冬。
那时母妃十分受宠,所以我的用度分明是最好的,父皇却很少见我,不喜见我。
三个月前,招惕不废一兵一卒便走入了宋都高阳城,招氏封于卫国,与宋国中间尚隔着韩国。
韩王之死已给我父皇做了一个绝佳的表率,当前线大败的战报传来,他便做好了投降的准备。
半月内连失七城,江山易主,宋国成了诸侯之间的笑柄。
招惕是卫国公子,如今也是卫国唯一的公子,卫国真正的掌权者,但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是一个招乾的奴仆。
那时二弟送往韩国为质,而韩国与我宋国宗室恰好有些亲缘,设宴款待,为显对韩国的重视与臣服,父皇派出他的嫡次子为质,唯一的女儿参宴。
遇见招惕,便是在那一年,那时我十四岁,招惕十六岁。
宋国受韩国欺压已久,此次看似是一场和和气气的宴会,实则暗流涌动,本来我在宴会上该不太好过。但是当时招乾向我示好,称有意与我,想向父皇提亲,所以韩国也不敢打他的脸。
那时的招惕只是他大哥身边不起眼的、连陪衬也称不上的跟班。
我明白招乾只是想与宋国打好关系,激化韩宋的矛盾,两面夹击对韩国兴兵,我只得告诉他此事不由我做主。
那时候满殿的目光都聚集在招乾身上,唯独我看出他身后那个灰衣粗布的少年,并不一般。
在韩都逗留一月,他是各国宗室都能踩几脚的对象,但是招乾从不阻止别国对他弟弟的侮辱。
心胸狭隘,目光短浅。我那时看着招乾,有些不屑,同为卫国宗室,他却任由他人践踏其尊严;不论如何内斗,一旦外人践踏了我宋国宗室尊严,我一定会维护他。
二弟娇生惯养,见识的少,因为要留在韩都三年,所以总是去与韩国宗室里的公子们打好关系,一日我正与韩国的公主们在御庭散步,又听见了哄笑声。
我在其中年岁最长,但终究是客,云柔笑嘻嘻的要去看热闹,听到这样的动静,都明白了那里在干什么,因为这个月以来,这样的事并不少。
当我过去,只见宋子悠坐在灰衣之人的身上,拿一根两指粗的柳条挥舞嚷嚷着。
韩国的一众公子,光鲜亮丽,围在边上看。
「是谁的主意?」我极少出头,因我宋国国弱,但我看出是宋子悠的主意,别国的人我管不了也没法管,我的弟弟我还是能教训两句的。
宋子悠对外面横的起来,自小到大却没少被我与大哥教训,尤其怕我们,于是便连忙站起,对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招惕缓缓站起,低着头仔细拍去衣上的土灰。
「舍弟无状,唐突了公子。」我对他见礼,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握着拳。
这群人是多傻才能敢如此戏弄这个人,我瞥见他咬破了嘴唇,死死握着的拳扎不透厚茧密布的掌心,我拉起宋子悠请辞,直到无人处,他才不服气的甩开我的手。
「在高阳你搞这些破规矩便罢了,在外人面前还如此下我的面子,我要写信告诉大哥叫他教训你!」
「你欺辱别人,却看作是自己的能耐了?」我训斥他,「你大可写信,看看是谁遭殃!」
我还想说教他,但他已颇不耐烦,我知道说了也没用了,只好不再理会他。
只是回到驿馆时,我思索一阵,还是觉得送招惕一件礼物赔罪为妥。
宋国歌舞当世一绝,宋国好客天下皆知,如果你是宋国人的朋友,将要远行,宋国人会送给你一块玉佩,保佑你一路平安。
我托人悄悄送给了招惕一块?琈之玉,也写了字条替宋子悠道歉。
悄悄的,只是怕招乾若是知道,会为难他。
许多年以后,事实证明,当年我一时的欣赏和恻隐,再正确不过。
......
2.
入城以后,宋国宗室,招惕一个也没有杀,只是点了两个人的名字。
我与宋子悠。
他当着所有宋国宗室的面,命两名壮硕的兵士,取四尺长小臂粗的木棍,一下下打碎了他双腿的骨头。
即使宋子悠昏死过去,他也未曾叫停,我去看他的眼,他的眼神没有多少快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如夫人差点捂着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窝在父皇肩里一眼都不敢看,父皇捂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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