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纥,北纥,唇齿轻起,连绵间吐出的词句,就是那个屹立北方霸气而又似温和的国家。
那样一个民族,西昭气焰熏天,不可一世,却也不敢动其分毫。与玉京接壤,在这十几年来却也相安无事。
强大的军事力量,淳朴的民风民俗,粮草丰盛,马匹神秀。那他的帝王呢?他的帝王又该是什么样的?
高车之上的苏沅,每日一盏美酒,细细的抿唇慢饮,喝到熏熏,玉脸飞红,细眉轻凝,有时也不禁想象,那个要嫁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也许他粗犷如暴发的玉京商户,又也许他也是玉京最多见的酸腐文人。
顽皮一笑,可否英俊一点,又气质温雅呢?
也许也可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那景佑,是不是真的能忘却。
天气又寒了一层,长长的送亲仪仗已经行了十余天。
从秀气的玉京民舍到大气的高墙场院,一路行来,风景日异,转眼已经快到十一月,明日便可到北纥的地界了。
来接亲的是北纥宁王白瑾明,北纥君主唯一的胞弟。
第二日,清晨时分,云绿早就叽叽喳喳的忙道开了,一会要那个拿了锦袍,一会要那个端了热水。自己又忙着搭配金银珠玉饰品,好似多少个手都不够使唤。
苏沅含笑,端坐在青铜镜前,犹自打着呵欠,车中颠簸多日,竟未好好打扮过。
凝神细细打量镜中的女子,长眉弯弯,眸如清水,细嫩皮肤白似透明,笑着,却无喜色。
忽想起朝颜的话,明媚坚韧,好好活着。不禁深深一笑,脸庞梨涡浅显,美丽不可方物。
身后的丫鬟皆是一愣,宣平公主笑,便若水光潋滟,一室华辉。
云绿细细梳起那一头黑润长发,苏沅叮嘱不做发髻,只簪上点翠嵌珠凤凰步摇,珠光烁烁,映的人面娇艳。
苏沅看了看云绿捧上的几条裙子,皆是她平日喜欢的素色,便拣了件湖水蓝色古纹双蝶的千水裙子,淡淡点妆。
接亲的典礼要在辰时的顺安城上举行,顺安便是进入北纥的第一座城,是个军民不足万人的小城,却是古城池,古色古香,迎亲的宁王昨晚已到。
几百宫人,随着鸾车,在这顺安城中走过,彩衣流动,仿若一带七彩云烟轻柔拂过。
高高的顺安玉台前,随着礼乐奏鸣,苏沅步下鸾车,微微仰起头,眼眸清亮,在万千北纥的子民朝拜下,一步步走上高高的玉台。
那无数的子民得以看到玉京国如此美丽的公主,都心生感激,有的竟轻声念佛,不停的朝苏沅跪拜。
一个少年前挤后拥,向前张望,不小心触到了围边的侍卫,那侍卫长刀威吓,少年身边的老者一把拽过少年在身后,袖子却被刀尖划破。
苏沅微微偏头看见,朝那侍卫看了一眼,年轻的侍卫,立马收回了刀。
玉台之上,手捧御赐诏书的锦衣男子临风玉立,面似冠玉。
苏沅款款走来,那锦衣少年惊艳之色显形于外,凝目定眸,不由自主的凑上前来迎接,身后的侍卫轻声提点,不宜在走近,说了几遍才刹住脚步。
苏沅心下不禁嘀咕:“想不到,宁王如此低劣。”
正寻思之际,忽见前方一物落地,竟是皇上御赐的迎亲诏书。
这是北纥君主对于宣平公主远嫁而来的感激致辞,是要玉京的送亲之臣带回给玉京皇帝的,接亲典礼上的重要之物。北纥宁王将其落在地上,此时宣平公主若亲捡,玉京国体受辱,不捡,显得太过傲慢。
大家都看着宣平公主在台上左右为难,不知所措之时。
忽见苏沅轻轻一礼,笑声婉转:“想必这位就是宁王瑾明了吧!”
锦衣少年躬身行礼,温颜道“公主多礼!”
“苏沅有心将这御赐诏书捡起,但碍于裙裾繁复拖长,可否请宁王替我提住裙角呢!”苏沅一张俏脸,面露难色,更显得娇弱可爱。可是这要求却是半点不显娇弱。
“我……瑾明荣幸。”宁王喜不自禁,语句也不连贯了。
苏沅一袭锦袍长处尺余,提起裙角仍是紧紧覆住脚面。
拾起诏书,抬头的一瞬间恰好看到宁王侍从正一脸的好奇之色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倒是水润有神,不过太过放肆。
苏沅将诏书双手托起,交给身后玉京的送亲臣子。
宣平公主亲手俯拾诏书,显得尊重北纥王者,得瑾明贵为北纥宁王,亲自提裙,又赚足了面子。
皆是不辱,恰好皆大欢喜,在场臣工无不佩服宣平机灵,鼓乐声声又再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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