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帝城里,灵绮宫中,颀长的身影独立窗前,蟒袍绶带衬一身清朗,他此时已经是无人不知的济安王,兵败西昭,整顿三军!
室内未点明灯,月色缓缓溜过他鬓边,如染白霜,那双温润明目,此时淡淡迷蒙,似忧似思,悲喜莫辨!
恍惚似乎她仍在,仍是那个无忧无虑,娇蛮喜人的宣平公主,孩子气语声的唤他景佑,景佑!
殿中所有的东西,不曾变过,虽然朝颜经常过来打扫,而她的气息,却不曾离去过!
“今日又是月圆了!”清脆的语声起,他不回头,微微笑!知是朝颜!
“是沅沅的生辰了,一年真快,仿佛时光是被偷走的!”景佑自嘲般轻笑!
“太子哥哥访南,二哥哥起兵,沅沅远嫁,你封王,玉京瞬息万变,我们似乎在这一年里……”朝颜哑然,微微楞,不知怎么说下去!
“这一年,似乎我们都很辛苦!”
“朝颜看着景佑不动声色的侧脸,没有言语!
“皇上的病情怎么样了?听说你找了民间的医师来诊治?”
朝颜听景佑提到白三,不禁一笑,“嗯,医师……还是不错的,但是还是不能根治,却可以为父皇延命!”
“还是不能根治!”语下大是遗憾,“那可以延迟多久呢?”景佑凝目看朝颜!
“他说,一年半载,已是……最大的限度了!”朝颜淡淡叹气,容颜清泠!
景佑低首,沉思良久,“一年时间,已够我和延康叔父布置了,要尽快救回太子才是!”
“据说北纥君主,派十万兵马来助你平乱?”
“是,白瑾晔是个很有作为的君主!”
“他对玉京如此,难道紧紧是因为和亲,沅沅的原因?”朝颜不禁困惑!
“北纥的君王,他向来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绝不会这么简单!不过此时我们还是有接受他的帮助!”景佑手指不知觉攥紧!
“沅沅已经走了一年了,北纥宫苑,不知她可习惯?”
朝颜低低叹息……
却见景佑颓然坐下,轻轻拂下桌上似有的尘埃,不回答,唇边淡淡苦笑!
“当初看你执意送她和亲,本以为你可以放的下,却不知竟如此……”朝颜一笑,“如若如此挂念,为和非要送她走?”
“朝颜,不要装作不懂,玉京的安危和儿女之念比起来,我们都没的选,何况她和我,你不是如此?”景佑淡淡轻言转头对朝颜而笑!
困守宫中,每日缚在大小宫中杂事上,她确实也是如此!
朝颜抬首抚掌,挑眉而笑,“朝颜自幼丧亲,是父皇带大,的确,我没的选!”转身面对窗外夜色漆漆,面上被月色蒙上淡淡光晕,一字字说道,“可是父皇百年之后,我必离开这牢笼,四海为家,浮云为伴!”
景佑看着朝颜,心内像凭空被挖去一块,这些,曾几何时,这也是沅沅想要的!
她要的青山白云,天蓝水清,自己没有给!也不能给!
月色下,景佑眉峰紧锁,眼中清润似愁似泪……
朝颜借着月光看他,心中知他定是在思念苏沅,一年来,时时偷入灵绮宫中,就这样一站就是一晚!
此间少年心事,她岂能不懂,自幼与他们长大,对彼此每一个眼神都是心知肚明!
“如若真是心存家国,也是该忘记的时候了!”朝颜走出的脚步忽而顿住,看住景佑“当日逃开了情字,此时也该逃开心才是!”
景佑一颤,如何逃的开自己的心呢!
朝颜走出灵绮宫,一步步尚在景佑那奈何的叹息之中,心下也是怅然。
宫门处,忽有娇婉的语声传来!
“姐姐!”朝颜回头,确实延康王爷的女儿宁嫣!
“宁嫣?这么晚,怎么自己在这里!”朝颜不禁诧异!
“我是偷偷出来的……”宁嫣小声轻轻嘟囔!
朝颜不忍心在责怪,牵过宁嫣小手,微微一笑!
“你是来找你景佑哥哥的?是不是?”
宁嫣一惊抬起下颌,看到朝颜明眸,低声嗯了一下,算作答应!
女儿心思,偏偏是如此,知道彼心不在,却又难以割舍!
“姐姐,景佑哥哥,他…他会一直这样思念二姐么?”
宁嫣声如蚊蚋,快要流出泪来!
朝颜携住她手,轻轻浅笑!
“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忘却!”朝颜望住宁嫣,“可是,你可以争取去淡化她!”
宁嫣似懂非懂,轻咬了嘴唇,眼中清浅的泪痕犹未淡去!
“姐姐,我要是在早生几年该多好!景佑哥哥就不会把我当小孩子了!”
朝颜一楞,不知在如何劝说!
“和姐姐走吧,不是急于一时的!”
“王府的侍卫在宫门外,我也给皇上叔父请过安了,姐姐你不用担心!”宁嫣乞求的看着朝颜“让我再呆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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