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垂柳依依,和煦的春光映着黛瓦粉墙的小院,袅袅的青烟腾起,伴着郁郁的药香。
黑漆院门上贴着一双对仗工整的楹联——“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
轻轻的叩着门,只听门内人低声说道,“所谓伊人?”
我不假思索的立刻答道,“在水一方”,门悄然开启一条细缝,我快速的闪进门内,“砰——”院门立刻在身后关闭了。
回头望了望紧闭的大门,不由得牢骚满腹,“唉,这可如何是好,每天回家搞得像做贼一样”。
家中的老管家忠叔无可奈何的笑笑,“小姐,没有办法啊,门口满是持着拜帖、抬着礼物登门拜访的,全都是请老爷出山的人,拦也拦不住,挡也挡不了,唯有紧闭大门不出。”
“爹爹怎么说?成天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难道您还不清楚老爷的脾气么?”
我微微点头,随手整了整青衫,用衣袖掸了掸身上、鞋上的灰尘,扶正了头上的巾帻,蹑手蹑脚的进屋。
“凤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学堂又提前散学”,父亲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研着草药,头也不抬的问道。
完了,被发现了,看来又是难逃一顿骂。
“我……”垂头立在父亲面前,搜肠刮肚的思索着逃学的理由。
“你啊,一定又是惹恼了夫子,让夫子给赶了出来”,父亲站起,用食指戳了戳我的脑门,“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记性。”
我呶呶嘴,挽起父亲的胳膊,显出小女儿般的媚态,娇声细语的嗔道,“爹爹,这次可是夫子不对,他说教不了我,让我今后别再去学堂了。”
“为何?”父亲有些不解道。
我装作夫子的模样,摆了摆广袖,摇头晃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副模样逗乐了父亲,“你这个死丫头,到底为何?”
抬眸偷瞟着父亲,轻声说道,“早上一去学堂,夫子就让我浅谈孔老夫子与儒家学派。我心想讲讲就讲讲呗,就出口成章、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等我讲完已经接近晌午了,再看夫子已经面色铁青、吹胡子瞪眼、捂着胸口、足部踉跄的差点五体投地,学友们一阵欢呼雀跃,结果夫子戒尺挥舞的劈啪作响……最后夫子狠狠的抛下一句话说,他教过的,我都会;他没教过的,我也会……说像我知天文、晓地理、精文史、通古今、琴棋书画舞样样拿手的学生今后就不用去学堂了,还说我若为男子一定会金榜题名,为官为宰……只是……哎,可惜可惜啊……”
父亲听完朗声大笑,信心满满道,“夫子倒是说了大实话,我晴承恩教出来的女儿一定是不同凡响、天下第一的。”
望着父亲兴高采烈的样子,我长吁一口气,看来今日逃过一劫,父亲是不会责罚我了,压低声音问道,“爹爹,门口的那些人……”
话音未落,只听见长叹一声,“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父亲轻蔑不屑的冷哼道,“那些人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无非是觊觎我的那箱无价之宝,我是不会将性命随随便便交予他人的。”
长久以来,父亲将那只金丝楠木箱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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