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刚过,初春的日头红彤彤地并不晒人,阳光洒在江水上,随着盈盈波浪跌宕起伏,反射出七色光芒,煞是好看。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渡口上,这会儿却安静了很多,以至于骰子在盅里滚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羯奴使劲地挥动着骰盅,“啪!”一声脆响,那个官差头子连忙屏住了呼吸,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骰盅,嘴里碎碎念着也不知在祈求哪方的神灵保佑。羯奴轻笑了一声,“官爷,瞧好了!”说着便启开了盅罩,那官差瞄了一眼后,跺足大叫一声,羯奴满脸堆笑叹息道:“可惜啊,您老又差了那么一点!”那官差愤愤地朝身后的小卒瞪了一眼,那个小卒便面带痛惜之色地在羯奴那方的桌案上划了一刀,仔细一看,羯奴这边已经划了有六道口子了,估计一刀就代表一个女人。
此时在亭台上望着下边情景的王绮薇,眼睛里尽是迷茫,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自从第二次见到羯奴后,这眼睛就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落在那小子身上拔不开。本来心里面是很鄙视羯奴这个小混混儿的,只是看见那几个官差龌龊的模样,心里的天平就不住地向羯奴这边倾斜,每当见到羯奴赢了的时候,欣喜都爬出了心坎,让她忍不住暗地里欢呼雀跃,但看到那官差一脸晦气地在羯奴的桌边划个口子,想到那就代表羯奴的一个战利品时,女孩子又恨得咬牙切齿。亦嗔亦喜,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是多少局了,反正那官差头子是输多赢少,一张驴脸气的都快绿了,腮帮子上那颗丑痣越看越吓人。羯奴一边摇骰盅,一边偷眼看那些个官差的表情,发觉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都是一幅沉不住气的情状,这当兵的既好赌,赌技又臭,而且性子来了会玩命,羯奴虽小,但江湖经验却不少,知道是时候该发挥光棍精神了。一念及此,他的手突然停住不动,待到那几个官差都讶异地看着他时,他才故作豪爽地笑笑,抽出一把满是铜锈的匕首,在桌上的刀口处猛地横拉了一下,摆手道:“官爷,我看你今日手气不顺,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干脆咱光棍一把,我把赢了的女人全压上,还有这些钱~!”说着,羯奴把桌上摆的钱币和一些散碎银子往前一推,轻声笑道:“我就赌三个六,要是赢了,我就要六个女人,六六顺嘛!要是输了,这里钱不多,但也够你们兄弟喝上一顿好的了!”
官差头子犹豫了一下,迟疑地和身后的小弟们换了换眼色,说起来羯奴赢得太过分,他们刚才都有点忍不住想耍赖,但这孩童突然玩这么一手,让他们的心里顿时又舒坦了一些,看羯奴的眼神也从怒气变得有些佩服。小小孩童,能把赢来的东西又重新压上,不得不说颇具豪气,算是给足了这些官差面子,即使输了也没啥好抱怨的,更何况这小子还只赌三个六。
“好小子,够痛快,爷们儿陪你赌了!”那官差见小弟们都露出赞许之色,大马金刀地一拍大腿站在了桌前。这无本的买卖当真是谁都爱做,那官差也觉得这绝地一搏异常刺激,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正要出声催促羯奴开摇,羯奴却又摇了摇头说:“小弟这次是把自己推进了死门,所以这赌局之前还有个要求!”
那官差也不犹豫,心道只开三个六,这小子的赢面小得可怜,便故作大气地挥手道:“但提无妨!”
羯奴闻言,脸上笑意更浓,双眼放光,俊俏地模样竟然透出了几分邪气,沉声说:“如果我赢了,只求官爷能让我上那船上自己挑六个中意的娘们儿,这女人嘛,谁不喜欢好看的?”
淫邪地话从如此俊美的孩童口中道出,那官差更是感到有趣,哈哈大笑道:“那个什么淑女,君子好逑,答应你啦!”而周遭观战的破落户们也是一片叫好声,渡口处再次喧哗了起来。
王绮薇慵懒地趴在栏杆上,对那羯奴想是怨进了骨子里,两靥生愁,娥眉微蹙,不住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比他好看的世家子多了,在乎这样一个无赖作甚!”有道是淑女心系坏男孩,古已有之,没有办法。
羯奴见对方答应了,也不多话,运力一拍座子,那骰盅竟然被反震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两下羯奴才接到手中使劲摇动起来。周围的人都被羯奴这一手给唬住了,无不感叹这孩童好俊俏地功夫,那官差脸色也是数变,暗地里用力捏了捏刀柄,心里竟生出若是拼命,他还拿不住这小混混儿的感觉。
少女的情思总是要早熟一些,王绮薇又哪常见到这样的风流少年,见到羯奴潇洒地起手,一双美目流光溢彩,心里暗道一声,“完了,怎地对这痞子那么上心,莫非真是我的冤家不成?”
羯奴可不知道他已经是某个少女眼中的偶像明星,心里只是不住地盘算着那骰子的落点,虽然他赌技不赖,但要控制骰子的点数还是差了些火候,每次嚷嚷着要跟人家赌三个六,多半是在唬人,这一回还真是要碰运气了!
“贼老天,若要我不骂你,就给我三个六!”羯奴默念一声,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砰”一声将骰盅重重地磕在了桌案上,深吸一口气,这一刻渡口又变得寂静了,似乎只听得见天地万物的呼吸声。
“三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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