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晚,星汉灿烂。海风从东海上带着咸腥气息犹如情人的手抚摸着临海雄居的括苍山。此山形胜,山势雄拔陡绝,峰峦叠障。在星光的照耀下,稀薄的云雾如锦带一般飘舞在一座座山峰周边,山峰犹如云海中的孤岛,漂浮隐现,变幻无穷。
天台幽深,雁荡奇崛,仙居兼而有之,括苍山上洞天丛聚如林,有二十八洞闻名,暗合天星列宿之数,玲珑奇巧。当年南郭子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在此地开宗立派。
云雾缭绕中,一抹淡淡地青光正向括苍山最高峰划去,倐忽间隐没在了云海深处。玉阳子抱着昏昏沉沉地羯奴正往山门赶去,本来他可以更快一点,只是抱着羯奴这个**凡胎影响了他飞行的效率。而且这天晚上星空明朗,玉阳子一边赶路一边观察星象,倒也悠哉。
十年人生所做的梦也许还没有最近旦夕间的多。虽然羯奴在玉阳子怀中睡得非常安详,但是他的神智却一直在种种迷雾中飘忽……
曲水流殇,一座构思别致的方亭位于园林水池的东面,此亭外围为廊,红柱白墙,飞檐翘角,背*长廊,面对广池,旁有梧桐遮荫、翠竹生情。这是一座典型的水乡园林,此时,亭内一个身着淡色锦衣容颜俊雅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个约莫四岁的小童对弈,那童子正襟危坐,却落子如风。而那中年男子虽然面色安详,但是每落一子必凝神思索片刻,仔细看来,竟然是那小童的棋力更胜一筹。
“又做梦了,怎么没完没了?”羯奴无奈地看着亭中对弈的二人,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是静下心时,看着那个凝目思索的男子,有种特别的亲切感萦绕在心头。
那个孩童虽然毕恭毕敬地坐在男子的对面,但是每落一子便斜着眼睛瞟一下身旁,眼角牵起一丝逗笑的谐趣。羯奴顺着那小孩注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男子身旁坐着一个身披彩绸的俏丽女子,这女子正细心地看着棋局。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当然不是在观棋,而是被那个孩童吸引了注意力。
那中年男子看着棋局,突然叹了口气,“几十年弈道,我还是一子四气两眼活棋的水平,连客儿都不如了!”男子的声音低哑,几十手棋后竟一脸疲态,想来是正在病中。坐在男子身旁的女人颇有些心疼地用丝巾擦了擦那男子额上的细汗,有些嗔怪地说:“医师嘱咐过将军静养,还是不要太费心神才好,这就罢了吧!”女子的声音听在羯奴的耳中,只觉得亲切温暖,心里突然涌起但愿次梦永不醒的感觉。
那叫做客儿的小童仿佛也厌烦对弈了,眨着眼睛,做了个颇有童趣的鬼脸,那女子抱着的婴儿睁着大眼睛,咭地一声笑了出来。
那女子见孩子笑声动人,也是非常高兴,摇了摇男子的左臂,娇声道:“郎君可还没有给咱们的孩儿起名呐!”
那个男子转过头,慈爱地看着婴儿,叹气说:“晚年得子,喜爱至极,最近翻遍了书典竟然找不到合意的字给孩子起名,说来我还是胸无点墨,若是叔父还在世,由他赐名最好不过!”说着他又深深地看了那女子一眼,眷恋无限,“蝶衣,我打算用你的姓来给孩儿命名,你看可好?”
“这……”女子没有回答,含羞垂首,犹豫了片刻,反复呢喃了几声想是在试验这个名字的声韵,最后才幽幽说道:“我只怕这个名字不甚好听啊!”
男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见那叫做客儿的小童也陪着笑,乐道:“你叔祖的棋力不如我,如今我的棋力又不如你,也许你小叔叔长大了可以帮你阿爷挽回点颜面!”
“阿爷言重了,只是您身体有恙,否则客儿怎么赢得了你!”小童恭敬地回答说。那男子看着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感叹道:“我尚生焕,焕哪生得灵运!”那女子闻言扑哧一笑,拍了拍手中的婴孩,逗弄道:“你可听好了,且比你大哥要有福气才好呀!”
男子笑了笑,冲客儿招了招手说:“来来,我们爷俩再对弈一局,你难得返家!”
那个叫蝶衣的女子想开口说什么,见那男子兴致勃勃便不开口,只是给那个客儿使了个眼色,显是让这小孩童让他阿爷一局。
亭台对弈,红袖在旁,好似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羯奴只感觉自己像是赏画的局外人,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醒转,盯着蝶衣的妙目,不知不觉地眼中盈满了泪水。这是亭外池塘的对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亭中对弈二人并未被打扰,倒是蝶衣转过头,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对面。
只见一个英挺的小校隔着假山正痴痴地凝望着蝶衣,蝶衣看清楚了那个人后身体震了一下,眼神复杂莫名,轻启贝齿,咬紧了她那薄薄的下唇,连抱孩子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羯奴的视线随着蝶衣而去,他也看到了那个小校,英伟的身躯,棱角分明的面庞,原本在羯奴心中流转的淡淡喜悦突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霍霍心跳,那个校尉不知为何有此等魔力,羯奴顿时有种恨不得两翼插翅向他飞奔过去的冲动。
那个校尉望着蝶衣,眼神从炽热逐渐变得有些哀凉,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蝶衣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忍不住挺直了身子,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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