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遮山,零星野花点缀着这片碧色。晶莹的子母竹像编排起来书简,在山脚相叠。光线从山峰上透过弥漫的雾气洒下,形成楼阁般的幻影。岩上的泉水瀑布,凌空进发,一片云烟,在晴天挂起一幅雨帘。雨帘里的彩虹在蛙声中飘荡出来,眨眼间便有三个行人从七色彩幕中走出。
粉红色的衣衫在碧绿中十分耀眼,象牙簪子斜插在青丝里随风摇曳,俏丽的少女搂着少年健壮的脖颈,紧闭着眼睛,粉嫩的脸颊带着一抹嫣红。“公子,快放我下来!”小蝶捏了捏羯奴的肩膀,语气有些焦急,脸上羞色更浓。
“还没到,我再多背你一会儿,我们家小蝶难得出来!”羯奴微笑着打趣,遥指着不远处寥寥升起的炊烟说:“你有多久没有见过其他人了,仔细看看,别总躲在那玉符里面!”羯奴虽然如此说,小蝶却依然挣扎着落地,微*着羯奴的肩膀,欣喜地望着远处宁静的村庄。
玉阳子捋着新蓄的胡须如慈祥的长辈笑吟吟地看着羯奴和小蝶。七年了,那个懵懂的孩童如今已长成翩翩美少年,时常搂着羯奴听玉阳子讲故事的小蝶如今*在他的身旁就像依人的小鸟。
“走吧~!”玉阳子指了指山间小路,却听见远处有山歌传来,应该是入山的樵夫。
“哎呀,有人!”初次下山的小蝶惊慌失措,身形幻化就要躲进羯奴胸前的玉符里,羯奴却跳开了一步道:“怕什么,难道你打算永远不见人?”虽然他竭力反对,但小蝶鬼魅般的身法他也徒呼奈何,想要凌空抓住小蝶的衣角,却只闻到一股香风,胸前的玉符便莹莹闪烁起来。
“唉~!”羯奴叹了口气,本来想带着小蝶好好见识一下凡间事物,这丫头却怕生的很。
樵夫的山歌渐渐远去,羯奴一行并没有遇见,听着布谷鸟欢悦的鸣叫,羯奴把玉符捧到嘴边呼唤道:“小蝶出来吧,没有遇到人!”可无论他怎么要求,小蝶就是不肯再现身。
“由她去吧!”玉阳子摆手制止了羯奴,喟然道:“小蝶虽然心地纯善,但毕竟已修行鬼道,鬼对生人本就存着杀戮的**,小蝶道行不深,不能控制体内的怨气,对你我她自可收敛,对旁人她恐怕也担心地很,还是别为难她了!”
羯奴听了师父的话感到很不是滋味,略带抱怨说:“七年了,你每天都说她道行不能精进,你倒是想办法帮她一下啊!”
玉阳子闻言哑然,微带恼意地轻踢了羯奴一脚,“你这惫懒货,我教你这个人都吃力无比,于鬼道我一窍不通,又怎么点拨小蝶?”羯奴闻言嘿嘿干笑,再不多话随着玉阳子朝目的地走去。
原来羯奴虽然已经成了玉阳子的入室弟子,但由于体内存着龙首丹的元力,也不知龙首丹是何物所炼就,对羯奴的身体经络有极大改变,羯奴按照碧沙洞里的法门将体内的七种真气调和在一起勉力运行,虽然避免了内腑灼热的痛苦,却没有办法按照潜龙宗的功法练气筑基,自然也就无法习练明者的神功,只学了一些保命的如飞天遁地的法诀,和粗疏的阵法。
不过羯奴虽然不能打坐调息练出属于自己的真气,但体内七道潜龙宗主留下的真元在这几年里按照《碧沙洞经》(羯奴取的名字)运行,倒也让他的神清气爽,元气充沛,若单论功力,羯奴体内磅礴的真气实在吓人,只是他无法使用罢了,这就好比天赐了偌大的金库给他,他却没有钥匙开启。
好在潜龙宗讲究修心为上,既不提倡借重外物,也不强求术法强大,但求对事理细致入微的研究以达到破有归无的境界,所以玉阳子不担心羯奴练不成通天彻地的本领,两师徒反倒是极具艺术家的气质,只不同的是,羯奴更加浪漫一些。
距离括苍山最近的小镇,名唤张家渡。官道从张家渡延伸出一条小路,*近山麓的尽头有个酒肆,虽然只贩卖些农家土酿和一些野味吃食,但却人声鼎沸。
这是一间还算齐整的茅草土房,略显简陋但也宽敞,厅堂里散乱摆放着五六个桌子,乡民们歪歪扭扭地聚成一团,围着中间一个俊朗的少年,不时爆发出欢笑声。
“刚才讲王忱王长史带着十七八个光腚汉子围着他办丧事的老丈人跳舞还不够有趣,下面我要说的是周(岂页)周尚书的妙事!”羯奴拿着一把蒲扇站在条凳上大模大样地摇着,看着那些涎着脸表情茫然地乡民笑道:“你们不知道这个周尚书,那可知道王敦王大将军?”
乡民虽然粗鄙,但王敦的名号还是知晓的,毕竟人家当年是造过反的,如果没有王敦的反叛,朝廷可能不会收拢大量的流民当兵,这些乡民能在这张家渡附近种上一亩三分地全*了当流民军打王敦的主帅,所以听到羯奴提问都忙不迭地点头。
羯奴笑着说:“王敦虽然厉害,却对这个周尚书忌惮地很,一看见他就紧张,一紧张就出汗。只要碰见周(岂页),哪怕是冬天,王敦也要拿着扇子猛扇。后来王敦军变打到建康,便将这位周尚书处死。周(岂页)死前,破口大骂,叫着‘老天有眼,快杀王敦啊!’押解他的人用戟戳他的嘴,血从他嘴里一直流到脚,周(岂页)依旧神色不变。”羯奴站在条凳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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