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里德在仆人们的恭送下,来到了自己那辆精致的马车前,突然间,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举目四望。不远处,一辆用红木雕刻的华丽马车,孤零零的守在湖边的角落处,苦苦等待着他再也不会归来的主人,相识近三十多年,一切都结束了,想到那个昔日繁华的紫罗兰家族,如今却是前所未有的衰败,凯里德心头一酸,不禁脱口:“人是不可能逆转因果的,勉强去做,就会得到惩罚,西拂尔,你若是知道最后结局,你还会这样做吗?恐怕,你仍然会重倒覆辙吧,你就是这么一个人,执着又傲慢,真的是太傻了。”一直绝情冷意的男子忽然感到了某中不祥的意味,霍然站住身子,微微调整紊乱的思维,怅然若失的感觉逐渐平缓,慢慢登上了精致的车厢内。
厚重的车门被拉上,在车夫熟练的操纵下,黑色的马车绝尘而去。“尊敬的主人,您回来了。”阴暗的角落处,一个衣容整洁的中男子,恭敬地问候。
仿佛内心中破裂失衡的情绪骤然暴发,凯里德的双肩微微颤抖着,他用左手抓着自己的乱发,另一只手则用力敲打着身后的车厢,他那样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内心的愤恨。
中年男子神色慌张的,看着情绪失控的凯里德,想上前阻止,又生怕触怒了他,想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守侯在旁边,任由他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这算什么?!如同形尸走肉般的委曲求全吗?!在这玛佩港,他的存在如同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或者说,被圈养的小白鼠?!那种催心裂肺的疼痛再一次的袭来,昏暗的车厢内再次响起沉重的声音,那是凯里德用拳头敲打车厢的声音。那个男人,明明就很清楚他跟西拂尔之间微妙的友谊,他最讨厌受人使唤,任人摆布,这种耻辱,他绝对忘不了。
“尊敬的主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凯里德闭上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伤感地说道:“帝国最忠诚的紫罗兰枯萎了,我亲手杀了西拂尔…”
“怎么会?!主人,您和那位大人不是朋友吗?您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起伏,为什么会?”中年男子的瞳孔无焦距似的放大,他惊讶的追问道。
“朋友那种东西呀,对贵族来说,只不过是自我满足的奢侈品而已。为了更多人的性命,有时候就必须做出取舍。不能原谅的是,我成了任人肆意践踏的傀儡!萨麦尔大人,您真的是好手段啊,一招就将整个玛佩港的势力平衡点给打破,这场棋局,的确是我跟西拂尔输了,输的干干净净、一蹶不振了呀。”凯里德靠在车厢上,仰着头目光呆滞,看着刻着复杂纹路的车顶,冷冷的说道。
“主人,我们还有——”忠诚的男子,着急地辩解道,试图重新唤醒,眼前这个散发着颓废气息男子的雄心。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了拿到地契,我抽调了家族所有流动资金,起初我仍不明白,为何要将赛马场建造在东城,现在我才知道。只怕,从几年以前,那片土地的所有权就都已经被萨麦尔低价买下了,所以说从一开始,我跟西拂尔就注定输掉了这场棋局。现在的我,已经连执子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塔隆,退场的时间已经到了,不要再执着了。”以冰冷的声音对塔隆进行纠正的,自然是凯里德。
“主人,您可是整个玛佩港的商界领军人物啊,奇迹的荆棘花的继承人,您就这么放弃了您的理想,整个家族都会怨恨您的…”
“已经走在修罗之路上的我,还会在乎怨恨什么的吗?理想这种东西,在错误和谎言面前多么微不足道,塔隆,如果我没有亲手杀了西拂尔的话,那我仍然还有一些资本,现在,我们荆棘花家族已经沦为人家的替罪羔羊了。我在玛佩港,经营了数十年的人脉与威望一夜之间,都已经被萨麦尔销毁殆尽,已经没有任何筹码继续博弈下去了。明天,你将家族所有在玛佩港的商会以及产业,全部送给阿卡修拂家族。”凯里德疲惫地吩咐道,这场博弈已经耗费他太多太多的精力了,他已经累了,疲了,凡尘事就由他去吧。
那一瞬,塔隆能清晰地感觉到凯里德的身体,是如此倦怠,浑身似乎在轻微的颤抖,心里徒然生出一种不安,“主人,您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产业送个那个恶魔!是他抢走了您所有的宝物,您不恨他吗?”
“恨?”凯里德抬起迷离的双眼,低声喃喃道:“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整个法兰克帝国就将没有我们荆棘花家族生存的地方,否则,我们就得面对整个贵族的嫉恨。塔隆,你要知道,憧憬这种东西,过头了就会变为嫉妒,我们蒙卡西斯家族已经太招人眼红了。恨,又有什么用处呢,这就是贵族的法则呀….没有人会在意经过,人们只会追求结果,弱肉强食,本是天理。”
看到昔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主人,如今却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死气,塔隆不由得鼻头一酸,强行忍住泪眼,低头恭敬地说道:“是,我尊敬的主人…”
要到达目的,总要牺牲一些人,目的越大,所牺牲的人越多。
火光映照在细长的金色双瞳里,即使瞳孔在火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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