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喜和我成了好朋友,没有人知道我俩是怎样建立深厚友谊的。但很多同学都知道,我假期出去爬山,结果迷了路,摔下山崖,是王喜喜把我捡回家,救我一命,兴许,就这样成了好朋友。
每当下课,王喜喜都会从2班过来找我。多是一起上厕所。有时,我俩也会到操场上聊聊天,有时,我会独自一人坐在操场看喜喜和薛国强他们玩篮球。看校园里杨柳飘动的舞姿,看所有为课间而欢乐的同学。
我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懒汉,静静坐在四周充满动态表演的世界中,望向天空,孤独的看着流云,云真好看,夏涛说的对,可以自由自在的变换,当神仙真好,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换。而我过去却一直沉迷于外星人,外星人有什么好,一个怪胎。
母亲时常忧伤地说,我真的生了一个怪胎。
她和父亲唠叨了一个月,我也不想多吐一个字-----为啥离家出走。
我已经不太习惯跟谁用语言来表达,一个变态神经病,有什么可以表达的,为流氓活动申冤吗。向大家坦白我爱上了一个男孩,难以自拔吗。
父母再没有使用暴力,这次,态度温软的像绵羊。他们改变了作战方案,发射糖衣炮弹。生怕我,再次失踪。
一家人恢复了昔日的平安和宁静。宁静的我可以两三天不开口,不讲一句话。在家里,我像手持魔杖的女巫,带给大家惶惶不可终日的痛苦。如果女巫不在,依旧法力无边,给大家一种提心吊胆的担忧。我用离家出走,将自己在家的地位得到空前绝后的提高,我还怕谁,来吧,老子以死相陪。
父母说,算了,怕你了。
夏涛也当然知道,我出走的事儿,他压根没提半个字。我俩之间,真心真意的背叛和对峙,就像沉重可怖的黑色,密不透光,绝不给对方留一点儿想象的间隙。偶尔我俩擦肩而过。看得出,彼此之间还是不经意乍泄一丝多情的微光。但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发生,我就更需要有王喜喜这样的朋友,做盾。即使上厕所遇到夏涛,有王喜喜在场,我就会大声和喜喜交头接耳,谈笑风生。这也是我主动讲话的时候。希望将注意力集中于此,已躲过我无法自制的卑贱眼神。看得出,夏涛也同样在努力克制。
我是吝啬到连最后一丝微光,也不想施舍于夏涛身上,对于和同性恋绝交,我,坚贞不屈,壁垒森严。
薛国强和夏涛之间也发生质的突变,一夜之间,心照不宣。那条曾经为张延婷拼杀的胡同,只剩下冷落的枯叶,追随着夏涛,张延婷阴飕飕的自行车轮。眉飞色舞。
这个时代千变万化,但在中国又是如此猛烈而迅速,像小时候坐在旋转的木马上,短短几分钟,已不认得父母的模样。
最近,夏茹时常偷偷摸摸找弟娃柯敏。两个人诡秘兮兮,我蛮以为是什么重大事件,原来,是跟弟娃借书看。
如今市面上已有好多台港情爱小说出现,学校是禁看。但书商不管这些,学生买不起书,聪明的商人就在学校对面,摆摊设点,租给学生看,1毛钱一天,而高中的学生,尽然胆小如鼠,找低年级的学生讨借。可见弟娃他们的思想意识,已经绝对超前。就好比父母在40岁后,才第一次看电视,而我们在十几岁,就同他们一起领略了电视的神奇。事物的发展就是这样,长江后浪推前浪。「当然现在的婴儿,一睁眼,就识了电脑」
在弟娃的眼里,我们只能算老土了。
夏姐,我租给你1毛5一天哦,你是知道的,我要担风险,虽说亲兄妹,但要明算账嘛,现在是商品经济社会了。弟娃眨眼对夏茹说。
没关系,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你一定要保密。夏茹回答。
那当然,我们的生意又不是一两天,今后还要长期合作。弟娃说。
夏茹想当优秀学生,清规戒律,自然是要遵守,至少,表面功夫,要过得去。
很快,这些小说,水漫金山,淹没市面。每个同学几乎人手一本,大家相互传阅,上课被老缴获的书在讲台上堆叠成丘。每天都有学生因上课偷看小说被罚站,像是湖中乱吃食物的鱼儿,被老师一一钓起。特别女生居多。
她们眼泪汪汪的站到教室前面。老师说,知道哭,说明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悔过之心。
报告老师,她的眼泪是被书中的白马王子拧出来地。有捣蛋鬼在下面幸灾乐祸地唱反调,但也真实。
据说,2班有名的班花,大妞。一共被缴了20本小说,列全校之冠。
除了解禁的书籍,电视连续剧也推波助澜,真是王大娘的裹脚。365天,天天都在谈恋爱-----谈男人女人的恋爱。
每个人对爱情有了重新解读,特别是成年人,温故而知新后,却发现,离婚,迫在眉睫。整个社会,一场浩大的离婚浪潮,在个性的逐步解放中姗姗酝酿。
这个社会怎么了,好像荷尔蒙刚刚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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