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张延婷在长安公园老地方等他,她一见到心不在焉的夏涛,就急切关怀地问,涛,你到底怎么了,去看医生没有,这张脸,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就是吃了医生的药,才变成这个样子。夏涛说话的嘴,像从木板上抠出来的一样。
张延婷匪夷所思地问,那你吃错药了。
夏涛不再说话,身旁垂下的柳枝,衬托着他通红通红的脸,如同一朵怪异的花。
张延婷原本有急事找他,但看见他可怜楚楚,神智不清,反倒把自己的事,给搁下了。她说,我现在就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我也正好要找医生。
你找医生,做啥。夏涛的嘴,又在木板一样的脸上,孤独张合。
你没有看我给你写的信。张延婷反问道。你不回信也该看我的信呀,我感觉自己怀孕了,夏涛,你清醒一些好吗。
夏涛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张延婷的信,他大致粗略地看一下,这段时间在专心治疗,就更没有心思拜读。有的信,封都懒得拆,就锁进抽屉里睡觉去了。
张延婷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处境。他的父母正在办理离婚手续,她将随父随母,无从知晓。再加上这段时间,生理上发生的变化,更是触目惊心,如履薄冰。她深知自己怀孕了,那个昏睡的夜晚,模糊的夏涛,在他记忆中只是支离破碎的片段。她想牢牢抓住一个完整的故事,可最终,什么都记不起来。她收到夏涛给她的认错信,她不怪他,好多事情就是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发生。既然发生了,也是情至缘至,两情相悦,何罪之有,她既害怕学校的处罚,又有一种暗暗较劲儿的心理。
她时常舒展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幻想着心上人,在自己体内脉动的声音,她静静的安享着这份甜蜜。有时,竟然天真幻想,听天由命。
她初时的信件,还跟夏涛含蓄地讲述着这种生理变化。但现在,已经不能在隐瞒了,特别是到了夏天,衣服更加单薄,她在信中,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夏涛带她去医院检查,但她也深深知道,去医院,是一件很辣手的事,医生会接受他们吗,成人堕胎,都需结婚证明,何况学生。她开始注意路边牛皮小广告,希望跟夏涛一起,找个无证诊所,开点药,或打点针什么的,将问题解决。
但夏涛只是一天一天在教室最后面睡觉,要嘛对着窗外发呆。班里的同学都说他快疯了。不能谈恋爱,荷尔蒙失调。有人甚至公开嘲笑,夏涛,找条母狗解决算了。
夏涛脸无愠色,没有反应。
张延婷在班上不敢直接找他交谈。人心隔肚皮,是非小人太多,暗中监督,稍有风吹草动,小人的小报告,将招致祸端,留校察看的警告处分-----势必升级。后果不堪设想。
她估计是夏涛生病的原因,但如今,事情已到了,不能不解决的地步。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正好要打针。夏涛出奇平淡地说话了。
没有深度逻辑思维,使夏涛听完张延婷的话,面似弥佛。心思量,怎么会呢,我们只不过接过吻而已。他甚至觉得,张延婷蠢蠢欲动的模样,十分好笑。她肚子不舒服,就以为怀孕,真是好笑。
他简单地想着,迟钝地跟随张延婷的自行车,一前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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