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 正文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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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我睡得很熟，很死，可能因为打了针的原因。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父母中午下班回家吃饭，他们从单位食堂带回一盒我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要我和弟娃分着吃。我没胃口，全分给了弟娃。父亲见我皮肤发红，帮我冲了一杯板蓝根，他说，可能有些热气。母亲说，昨夜夏茹和她妈妈来过，听你病了，送来一袋干蘑菇，等下午，妈早点下班，买些排骨炖蘑菇，帮你补补身体。

    弟娃说，哥，下午我想去玩，你不要再睡了，不然，我又出不去，爸妈叫我守着你。

    你去玩吧，我会照顾自己。我心平气和地说。

    午饭完后，我又躺回床，拿本「天方夜谭」罩在脸上，我睡不着，脑海结冰，无法思考，而这个世界已不值得我再考虑什么了。

    父母午睡了一会，又要上班，他们从卧室到外屋，看看我傻躺着，就问，弟娃哪去了。

    上铺的弟娃早已不知去向。

    我没有回答他们，也不知弟娃什么时候溜出去玩的。就把眼睛闭了。这样的对白，对于父母来说早已习惯，他们也不指望我回答什么。哪怕轻轻哼上一声。他们转身推开大门走了。而这一次，我虽然没有睁眼，心里竟印有他们沉重的背影。沉重的，令我眼角滚出泪花。

    家安静了，像一个空荡的舞台，我等待落幕的华丽，台下，无人喝彩。

    我起身坐到书桌前，端详着时钟滴答滴答不停旋转，仿佛生命的步伐，四平八稳，走向最后的光亮。这光亮，就在窗外。

    窗外，骄阳似火，就算我只穿背心，短裤，也感受到它失去理智的刺热，这光亮，真是的，暑假了，也像孩子，早起晚归，酣畅淋漓，挥洒尽致，从不招家。

    房间里没有风流动，但依稀能够嗅到阳台上母亲栽种的月季花的香味。这香味如一首哀怨的调子，萦绕我鬼魂附体的无限悲伤。不，这种悲伤，是蓄酿已久，日以累积的铺砌。它不断挑战我忍耐生活的极限，不断刺激我活着的欲念。它越垒越高，越蓄越强大，似一道高高悬着的天河，随时，都会将我心灵的围城，灭顶。

    昨天，这种非人的侮辱和人生的卑屈，象一泻洪荒，将我推向这围城的边缘。死亡，我脑子里潜伏已久。它来了，从天上，飞瀑落下，

    既然，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我就离开。

    我轻轻拉开抽屉，在最里面找出那把削瘦送我的匕首。这是我昨夜在病床上，在父亲温暖的背上想到的，唯一结束我生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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