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杜琳。她到我身边,并未停止跑动,原地踏着,唇吐白烟。
柯锐,你去哪里了,这么早,嗯,身上一股酒气,难道你昨晚没回校。杜琳问。
昨晚,跟老同学见面,喝高了,就在他们寝室睡了。我想,杜琳的鼻子真灵,一下子嗅出我身上有酒味,不过,也可能是早晨的空气太清新了吧。
诶,这袋子里的皮衣是你刚买的吗,来来,给姐瞧瞧。杜琳停止踏步,好奇地伸手拽袋子。
我大大方方拖出皮衣给她欣赏。说,地摊货,20元一件,划算吧。
杜琳仔细捏捏皮,又摸摸擦擦老半天,说了一句使我撒腿就想跑的话。
我帮姐姐进过很多皮货,你这件,应该是在外贸店买的。
是吗,是真货吗,那我可赚大了。我掩饰的笑容像注了麻醉剂般僵硬。同学们都说你坚持早恋,没想到,果然不假。我放出这样一句话,转移话题。
早恋。杜琳锁眉闭笑,谁早恋,我吗。
傻瓜,是早晨锻炼,简称早炼。拜拜。说完,我扭头开溜。
喂,柯锐-----杜琳向远去的我挥挥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我没理她,逃避着往寝室跑。
回到寝室,我轻手轻脚推门,刚掀一隙,春树腾地就从床上跃起。反而吓我一跳。柯锐,你昨晚去哪里了。他像见到母狼的小崽,俄急了,朝我扑来。耶,满身酒味。他追在我身后问。
没事,陪朋友喝多了,就在他那里睡了。我径直走到床头,将皮衣扔床上。
我问过七姐,她说你陪客人了。春树随床而坐。我这才看清他双眼红肿,像是熬了夜。
臭小子,去哪里疯了,喝酒也不叫上哥们儿。喜喜醒来,盱着眼,伸手捞我头发。
你们别问了,我想洗澡。我大声说。
洗澡,春树纳闷。大冬天,大清早,洗啥澡,再说8点不到,锅炉的水恐怕还没烧开呢。
操,你们小声点行吗,让我多睡一会儿。刘洋在上铺嚷。
我也再睡一会儿吧,好冷啊。王喜喜见没啥事,便将头龟缩被内,接着睡。
快去睡一会吧,小心感冒。眼睛红红的,怎么,没睡好。我对只穿睡衣的春树说。
你还说呢,你没回来,我都睡不着,昨天还答应来接我下班,害我在雪地里等了一个小时。自己去花天酒地,就不管朋友死活。春树低声埋怨,拉开我的被子,往身上盖。
算我错了,下次我请客,你快睡吧,我去洗澡。
咦,这件皮衣,你买的,还是客人送的。春树又见到我袋里的皮衣说。
我没有回答。
多少钱啊。春树边问边将皮衣从袋里拖出来。
不知道。
因该是高档货吧。春树又问,显然他没有杜琳经验老道。
我也不知,你快睡吧,别问了。说完,我提起水桶,拿了香皂毛巾,匆匆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澡堂开始冲洗。
幸好,水已烧得滚烫,我将身体从头到脚,彻底清洗。真希望,记忆也被这滚烫的水,彻底冲走。
当我洗完澡,带着冒烟的身体跑回寝室,看见春树还睡我床上。天气寒冷,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匆忙钻进被窝,从后面搂了春树。春树微抬手,递过一张纸条。我接了一看,是皮衣的发票。
杜琳刚才从窗外塞进来,说你跑得快,发票落地上也不知道,叫也叫不住。春树低声说。
我气恼地将发票撕了,扔到床底下。妈的,呆会儿,又不知要怎样编谎话,骗他们了。
我再无心睡,从床上坐起,穿衣穿裤,准备去教室。
谁给你买的。春树问。
我自己买的。
100美元,黑市价将近1000元人民币唷,袋子里还有一块卡西欧。春树低沉地嘲讽着。
我自己挣地,咋那。
挣地,是去卖肉挣得吧。
你喜欢,都送给你。我没好气地实在找不到好理由搪塞。
哼,喜欢,恶心。
你告诉七姐,我从今以后,不去上班了。
七姐对你做了什么。春树一屁股坐起来问。
不关你事,我好着呢。
怎么不关我事,我介绍你进去,就得为你负责。
你两个叽叽咕咕争吵啥,起床了,起床了,去打会儿篮球。喜喜在上铺探头喊叫。
我和春树立即停止话题。
喜喜,我们去吃早点吧。我看看春树,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去。
他一翻白眼。上午没课。说完,扭头朝里,继续在我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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