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贞元四年,即公元七八八年。
剑南节度使韦皋在清溪关连败吐蕃大军,吐蕃军队元气大伤,残兵败将狼狈不堪的逃回吐蕃。剑南西部边患暂时解除,长期被战火折磨的百姓终于能度过一个安宁的寒冬。
但此时的江湖,却酝酿着一场轩然大波。
时值腊月,天寒地冻。
一场大雪之后,莽莽岷山如银龙一般横卧于陇右、剑南大地,真是气势磅礴,顶天立地。此山北起岷县,南止峨眉山,绵延千里,高逾万尺。山内河谷纵横,奇峰突兀,古木遍布,禽兽兴旺。由于岷山与吐蕃距离不远,周围州县屡遭吐蕃军队侵扰,所以常有百姓三五成群的逃进山里避难。
但岷山深处高不可攀的摩天岭上面,却从来没人到过。摩天岭山势险恶,周围尽是悬崖峭壁,平常百姓绝对无法涉足,一般人自然也不会千辛万苦的来这里自找苦吃。
可是,摩天岭上的一个山洞中,现在却住着两个人,而且两人已住了半年之久。背对山洞口,盘腿坐着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在拨动地上燃烧正旺的一堆树枝,但眼睛却极少看拨动的火,而是双眼含情,满面微笑的注视着对面的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肤如凝脂,一张面孔极为精致,如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的玉人一般。她身上裹着一张虎皮,斜靠在石壁上,由于怀孕已久,因此腹部明显的隆起来。
男子是昆仑派掌门云波真人的徒弟梁沛,女子是落魂庄庄主梅越的女儿梅傲雪。三年前,两人在江湖上偶然相识,一见钟情,虽说昆仑派和落魂庄结仇百年,历来水火不容,但两人却抛开门派之间的恩怨,背着师门偷偷相恋,并且擅自结成夫妻。后来此事传到落魂庄庄主梅越耳里,梅越怒不可遏,决定棒打鸳鸯,拆散两人。他将梅傲雪囚禁在落魂庄,将梁沛打成重伤。但一年之后,梅傲雪偷偷跑出落魂庄,与伤愈的梁沛重新走到一起,不久,梅傲雪便有了身孕。
梅越得知此事,气的暴跳如雷,决定杀掉梁沛。为了躲避梅越的追杀,两人只好逃进人迹罕至的岷山,隐居于摩天岭上,过起了与世隔绝的艰苦生活。
梅傲雪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梁沛,轻声说道:“郎君,看来孩子快要出世了。”
梁沛点点头,笑着说道:“是啊,差五天便整十个月了。”话一说完,脸上旋即浮现出一丝伤感,叹道:“傲雪,都是我无能,让你怀着孩子住在这荒山野岭的阴寒山洞中,实在是委屈你了。”
梅傲雪用手轻轻抚摸鼓起的腹部后,浅浅笑道:“郎君,能和你厮守便是天大的幸福,一点也不委屈。何况我们躲在这里,也不能怪你,怪只能怪昆仑派和落魂庄结仇百年,我父亲心狠手辣,不但要拆散我们,还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梁沛心知梅傲雪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安慰他,强作笑颜道:“傲雪,只要你不怪我就好。按日子算,你三五日后便要生了,我去山外找个接生婆回来,为你接生。”
梅傲雪点点头,柔声道:“早去早回。出山后一定要万分小心,想必此时我父亲已经派出很多人在寻找咱们。”
梁沛站起身来,轻轻摸摸梅傲雪隆起的肚子道:“食物和柴火我已经为你准备好,如若没有意外,明日清晨我便能带着接生婆赶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梅傲雪点点头,梁沛在梅傲雪额头深情的吻了一下,然后拿着剑,走出山洞。出了山洞,梁沛极目望去,但见视野内均是白茫茫一片,天地彷佛已经浑然一体。梁沛深吸一口气,双足一点,竭尽全力运起轻功,如一只俯冲的鹰鹞般,踩着摩天岭上被雪掩埋的突兀的山石,几个起落,便已飞出几十丈远。他身后的雪地上,出现了一行半寸深浅的脚印。
梁沛担心梅傲雪独自一人呆在山洞中,时间长了会出现差池和意外,为了及早赶回去,他只好加快脚步,如此飞奔一个多时辰后,他便出了岷山。此时他已经气喘吁吁,口干舌燥。于是随后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然后继续赶路。又走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了彭州境内的灌口镇。
灌口镇和青城山相距二三十里路程,镇内经常有青城派弟子和江湖人物聚集。梁沛对蜀中地形不熟,能这么快便看到一个镇子,非常欣喜。经过几番打问之后,他便越墙而过,来到一个接生婆家中。
那婆子五十多岁年纪,被突然闯进门里的梁沛吓得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求饶道:“大爷饶命,老生家中一贫如洗,实在没什么银两和值钱的东西。”
梁沛一惊,扶起婆子,说道:“婆婆,我不是来抢劫的,是来请你为我妻子接生的。”
婆子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真是来请我接生的?那你为何从墙上跳进来?”
梁沛面带歉意地说道:“婆婆,我一时着急,竟忘记敲门了。”婆子看了梁沛几眼,稍安下心来,问道:“你家住哪里?”
梁沛道:“你到了就知道了。”说完,拉起婆子的胳膊,脚尖一点,越墙而过,婆子吓得赶忙闭上眼睛,等到落地之后,还不敢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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