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仆见状,冷笑一声,就回身关了门。绿锦呆呆地走向了清晨的大街。沈俊峰刚要跟过去,忽然门又打开了,胡管家出现在门口,沈俊峰立刻又藏到暗处,那胡管家却是喊道,“姑娘,你的鞋!王爷说改天再去倾城馆看你啊!”随即将一双绣鞋扔了出来,直接落在大街上。
绿锦却似乎根本没听见,还是兀自走着。
等胡管家回去,沈俊峰急忙过去捡起来那鞋子,追着绿锦去了。
这绿锦摇摇晃晃,却是没有回倾城馆,失神般径直走向了那乌潭。沈俊峰在她身后跟着,不知她要做什么。
等绿锦立在乌潭边时,风吹她脱俗的身姿,如洛神临凡,但沈俊峰这才明白了,她要投水自尽!
沈俊峰顾不得许多,在她举步要走向乌潭时,他冲过去一把将绿锦抱住了,高声道,“姐姐不要出此下策!”
绿锦被人抱住,不由大哭大闹,死命挣扎。沈俊峰知道她是受惊过度,只能死死抱着她将她拖着离开岸边。绿锦定睛一看,泪眼婆娑中认出了沈俊峰,颤声道,“是你?我认得你,你是昨晚那些书生里的一个......你怎么还没走?”
沈俊峰道,“姐姐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没回报大恩,怎能离开?”
绿锦忽然流着泪仰天大笑道,“这世上,还有你这种人?我以为这世人的心,早就冰寒雪冷了!”
沈俊峰道,“姐姐,你不要想多了,你还如此年轻,路还长。”
绿锦摆摆手,沈俊峰这才看见绿锦的手臂上有好几条抓痕,心里更是一痛。
“我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不再是清白的女子,只有这潭水能洗去我的污垢,你这小书生不明白,不明白啊!”
沈俊峰喊道,“哪里话?!我看姐姐是这世上最善良、洁白美丽的女儿家!身体发肤父母所赐,你若轻生,那便是,那便是大不孝!也是暴殄天物,你......”
绿锦泪眼看着急得一头汗的沈俊峰道,“你看我,还是好女子?”
沈俊峰用力点头,随即举起那绣鞋道,“怕这路上石头划伤姐姐的脚,我来帮你把鞋穿上。”随即低头将绣鞋小心翼翼地穿到绿锦的脚上,抬头道,“姐姐,你这么好的人,该好好活着。”
绿锦看着沈俊峰细心地为自己穿鞋,不由伤情地道,“可我如今落在这地方,还有什么指望?”
沈俊峰道,“姐姐不必烦恼,我本是紫花城人氏,父母在堂,家资殷实,姐姐要不嫌弃,可随我回家去。”
沈俊峰说这话实吴别的意思,但说出口便觉得有些唐突了,急忙道,“你,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趁你之危。”
绿锦抬袖子擦了擦眼泪道,“你心底坦荡我自然知晓,可我想离开这倾城馆是比登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随即起身来道,“你开罪了路平王,还是及早离开此地吧,至于我,只能安于天命了。”
沈俊峰急道,“那不如,不如我留下来,照顾姐姐,就当认下我这个弟弟,给姐姐做个膀臂。”
绿锦愣了,看着沈俊峰诚恳的神色,慢慢点点头,随即沈俊峰陪着绿锦回了倾城馆。
那倾城馆绿锦的房内,摆满了金银饰物、锦缎丝绸。
管事嬷嬷一个劲儿地道,“都是王爷赏的,姑娘这回可有福气被王爷看上,今后的日子那就不一般了!”
绿锦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东西,浑身发抖,转头对着那嬷嬷道,“承蒙嬷嬷这大半年对绿锦的照顾,这些东西,就转增给您,算我一番心意。”
那嬷嬷喜不自胜地道,“那如何好意思?”
绿锦道,“嬷嬷不要客气了,我还有事相求。这位是我远房的表弟,流落此地,还望嬷嬷想办法通融,让他在此地落脚,让我们姐弟有个照应。”
那嬷嬷一时有些为难,忽然门口一道红影,一个钗松鬓垂、万种风情的高挑女子款步而入,柳腰轻送地笑道,“嬷嬷,你看绿锦难得开口求人,您就答应了吧。
说话的正是红罗,此时对着管事嬷嬷说话,眼睛却看着沈俊峰,“再说,最近不是也正缺一个像样写词儿的么?这小公子一看风采不俗,不如做个词郎吧。”
说完凤目流转,看着沈俊峰吃吃发笑。
管事嬷嬷拿了绿锦的好处,听了红罗的话,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去和馆主说了。那馆主看沈俊峰相貌俊秀、举止文雅,年龄也小好调教,便答应了,自此,沈俊峰便成了这倾城馆里的词郎。虽说是身在烟花之地,但沈俊峰心底始终清净,写的词大多是为绿锦写的,有时读出来给绿锦听,她都会触景伤情,落下泪来,二人也就成了知己,在这喧嚣冷漠之地,却寻得一份真情。
却是红罗天性是不服输的,看沈俊峰平日对绿锦情意款款,围前围后的,对自己虽说也恭恭敬敬,却从不正眼看她,红罗心道:我哪里比不过绿锦?想她流落在麻雀街的时候,我便红透了乌潭州。如今她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主儿,成了路平王爷的人,与我毫无二致,还摆什么架子,霸着个小郎君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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