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阁赫然在目,三人跟着那老管家进去,只听见乐曲悠扬,伴着南宫麒一阵大笑,那声音洪亮,全不像是个重病中的人。因一连闹了一天,加上今天又有公主忽然到来,迎接摆宴要闹了一场,此时南宫侯爷,以及侯府的内眷,都困倦不堪,去歇息了,只有几个南宫麒贴身的侍从和丫头在伺候着。
这病房里此时摆满了鲜花果品,还有侯府里的乐班在吹拉弹唱,几个身姿娉婷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南宫麒倒像换了个人,非但全无病态,还精神奕奕,嘴里含含糊糊,似谵语般说着胡话。坐在床榻上,衣衫半退,露出瘦骨嶙峋的肩头,可手舞足蹈,披头散发,有说有笑,完全不见虚弱之态。
翠浔见公主三人进来,连忙迎上来道,“公主还是请回吧,这里太闹,恐会惊了公主的驾。”
因此时对这丫头有些戒备,凤媛公主笑道,“不妨,我看麒弟此时精神很好,我正要与他叙谈。”说着举步向里走,翠浔真个大胆,竟还一把拦住道,“小侯此时根本不认得人,难以和公主叙谈,公主还是——”
“大胆!你这丫头,何故推三阻四,不准本公主探视?”凤媛公主正要发火,那边南宫麒却喊道,“是公主到了吗?快请进来!翠浔,不得拦阻公主凤驾!”
凤媛公主听他言辞敏捷,头头是道,分明清醒的,于是推开翠浔一路进去,舞乐并未停下,凤媛公主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南宫麒瘦削的脸和眉飞色舞的神情,却问道,“麒弟,你此时觉得如何?”
南宫麒笑道,“如仙似醉,能如何?自然是好得很。公主姐姐,可愿与小弟共饮一杯?”
凤媛公主问道,“你书信中说的事,可与我说了。”
那边,乐郊和阿嫦绊住了翠浔,让公主和南宫麒说话。翠浔不停向这边张望,却脱不得身。
“信上的事?信上的什么事?我何曾给你写过书信呢?”
南宫麒举起酒杯,自斟自饮,兴致盎然地挥洒道,“公主姐姐,你看今晚,歌舞升平,花团锦簇,良辰美景的,你可高兴?”
凤媛公主狐疑道,“你不记得了?——原来,你还是糊涂的。”
南宫麒抬起亮晶晶的眼看看公主,神秘一笑道,“公主错了,我可不是糊涂的,我此时是最清醒的,我什么都记得,包括与你每次见面的情景,一丝一毫,都历历在目,如何说我糊涂?就是因为清醒,我才知道,何为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负如花少年时!——来,我敬你一杯!”说着,伸出手来握住公主的肩膀,将手中的半杯酒送了过来。
凤媛公主心里本在想着这古怪,忽然被他握住肩膀,不由一惊,顺势一推,谁料这病入膏肓的南宫麒竟力大惊人,根本没推开,而南宫麒有所察觉,有些不悦地问道,“公主姐姐看不起我,不肯给我面子?还是,还是嫌弃我脏,不愿与我同饮一杯?!”那神情,是近乎狰狞的忿怒。
凤媛公主一惊,抬眼只见南宫麒眼神凌厉,似是邪魔附体,倒吸一口冷气道,“麒弟,你真的清醒吗?”南宫麒不答,却冷哼一声,将那杯酒一饮而进,却又倒了一杯,举杯又要喝,凤远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你不能再这么喝了,你这身体再喝下去,必死无疑!你若清醒,如何这般作践自己?!”
南宫麒冷笑道,“我喝酒与你何干?这又不是你的酒。你不陪我,还请自去,难得此时高兴,你不要来扫我的兴致。”说着又喝了个干净,仰身对那些女子喝道,“三天没吃饭怎的?如何舞得这般没力?——还有你们这些吃闲饭的,”他指着那些乐女嚷道,“什么吊丧的曲子?给我来点高兴的!”
那边翠浔见他叫嚷,不由举步要过来,乐郊还想阻拦,阿嫦拉住道,“主人,我看那小侯爷不对劲儿,公主会不会有危险?”话音未落,只听那边公主一声惊叫,却不知为何南宫麒一把掐住凤媛公主的脖子将她按在床上,作势要掐死她。舞娘们吓得一哄而散,乐郊和阿嫦跟着翠浔急急过来营救,等七手八脚将南宫麒拉起来,却见他满嘴是血,顿时吓了一大跳。
翠浔第一个吓得脸色顿时惨白,忙上前拉起凤媛公主,只见她大口喘着气,脸色憋得青紫,肩膀上鲜血染红衣裳,伤口不知深浅。这一闹,惊动了外面守夜的侯府家人,很快跑去禀报南宫侯爷。等侯爷匆忙赶来时,凤媛公主已被送回来仪馆,而南宫麒也安静了些,坐在床上发呆。
侯爷进来,一屋子下人跪在地上,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侯爷扬手先给了翠浔一个耳光骂道,“不明道理的东西,如何让公主过来?若是出了三长两短,侯府便是灭顶之灾,你有几个脑袋能抵得过?拉下去,给我狠狠地打!”南宫夫人却一把拉住道,“侯爷息怒,翠浔这孩子平日很是小心,这事怕另有缘故!”侯爷甩开夫人喝道,“不管什么缘故!如今麒儿伤了公主,她还不该打?你不要来求情,给我拉下去打!”
南宫夫人见求不得情了,只能看着家人将翠浔拉了下去,这翠浔倒坦然,并不求情。只是一旁一个小丫头见状,却偷偷溜了出去,直奔来仪馆,想到此时也只有公主能救翠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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