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东西,总有存在意义的不是?既然有意义,那就得有人继承。姑娘是修道之人,或是见不得杀生,但想必能理解吧。”
于是清伊就不再说什么了。
从此开始,木屋附近总会响起笛声。
而与她相比,华什拓看书写字的进展,就要慢上许多。
虽那放牛小童,在私塾学到新字后,都会兴冲冲过来显摆。可由于天气渐寒,溪间水草减少,他不得不去远离村子的地方打干草料。
如是一来,自打第一场雪飘下,小童就再没出现过。
华什拓呢,也就仅局限于认识三字经头几段的字,这远远不够,甚至连竹卷经文第一行都认不全。
他产生过去村里,把私塾先生抓到山上的想法。
之所以没去做,并非因功玉子临走前,所嘱托的不可下山,而是不愿让小童难过。他看的出,小童十分钦佩那位先生,每次提及,两眼总在发光,服气的不行。
所以整个冬日,清伊的竹笛越吹越好,已有小童水平。华什拓却在经文上依然没有进展,不过字倒是写的工整起来,到了后来,他已可用锤凿,把字雕上石壁。
这一日,天寒地冻,冷风呼啸不止。
“喂,什拓。”清伊坐在木屋顶,望着被冰冻住的水车,问:“你可知冬去春来,是为的什么?”
换上屋中道袍的华什拓,正蹲在土灶旁煮水,顺便取暖,闻言没说话。
清伊似已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问自答道:“我听师尊说起过,年岁更迭,季节变化,乃天地往复循环之理。即有生有灭,有新有陈,希冀与悲痛交织,爱与恨纠葛相缠。”
“听不懂。”华什拓很干脆。
“原先我也不懂。可见这水车死了……”
“它没死,只是不转。”
“我是说,它看起来像是死了,再没之前的欢快,轮与轴也坏的厉害,渐渐由新转衰。”
“等冰融化,溪水重流,它还是会转的。”
“难道你没想到,唯山水久远不变,这木屋,这水车,包括这片绿竹,甚至于我们自身,都注定有一天会衰落消亡吗?”
“没想那么远。但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你不觉得,这是很可悲的是么?新生就意味着死亡,风华正好,却转瞬即逝。”清伊下意识捂着胸口。“我终于明白悲伤是怎么回事,心很痛,一想到总有天,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到,虫叫鸟鸣再也听不到,就难受的很。原来做人是如此可悲。你难道就没悲痛过?”
华什拓偏头看向木屋后的石壁,瞅向所刻的人影,而后者依旧没雕刻五官。
后来几日,直到开春前,清伊总是无精打采,连笛子也不吹了,没事总喜欢躺床上睡觉,偶尔呢喃几句做人真难的话。
直当土壤鼓出嫩草,树枝生出绿芽,水车坚冰消融,轱辘转动带出的声音响起,她才重新焕发活力,带着欢快笑声,攀上屋顶笑不停。
放牛的小童来了。
华什拓终于完整的认识三字经所有的字,也读通了满满一竹卷的经文。
王虎也出现了。
不过这次,他不是来打猎,而是扛着两大袋稻米,随走随撒。
清伊看着奇怪,问他莫非在播种。
王虎忍不住笑,摇头回道:“我就要走了,再也不会打猎。所以临走前,想为这座养育我全家的大山尽些微薄之力。喏,你看,都是鸟雀、野稚爱吃的稻米。”
“你不打猎了?”清伊听着十分开心。
“嗯。”王虎似是不愿多谈,扛着两个大麻袋,渐渐往山深处去。
直到数日后,华什拓与清伊才从放牧小童口中得知,原来侠洲亲王作乱,领兵造反。常宗帝下诏,命乌洲都统前往平叛。乌洲兵少,都统便下令各地,每户人家必出壮丁两位,违令者斩。这种完全充作兵数,赶鸭上架的农民兵,被称作土兵。
土兵毫无地位可言,冲敌杀阵都在最前,想活命得看祖坟风水。
王虎生死如何,他们没法得知,只是从那日起,再没见过面。
时入三月尾。
华什拓已看完七八部经文。
慧通没通,他自己并未察觉,只是潜移默化中,言行有很大改变。
清伊算是对此感触最深的一位了。
比如,以往她烤完鱼,或是煮了一锅蘑菇汤,喊他过来吃时,这小子屁都不放一个,拿起碗筷就吃,吃完便走。
而现在,他不仅会出口答应,还会轻生道谢。
当然了,还有一个变化,清伊没好意思说。
就是夜晚睡觉时,原本两人是挤在一张床上的,现在嘛……
这十来岁的小毛孩,竟懂得了男女有别,说什么也不愿意了,为此不惜费力,砍倒绿竹做了张竹床。
哼,人小鬼大!
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本事你别睡屋里,去外面啊!
清伊撅着小嘴,对晚上不能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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