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宴席开始,你可在席间显下手段,也好为我等助兴。看到那个了吗,帷幕之下是什么,你可猜到?”
苏公子等三人出了凉亭,停在华什拓身旁,扬手指向宴席正中的庞然大物。
“寒冰。”华什拓垂首道。
“哈,感受到凉意了吧。”苏晗双手负后,微微侧脸看他。“这可是我费好大力气,才寻到的天青玄冰。其消融速度,比普通冰雪慢许多,摆在这儿即使一整个夏季,都不会完全融掉。你可得多多用心,拿出看家本领,莫要让它浪费了。”
华什拓微微皱眉:“竟是要雕冰……”
“怎么,没雕过?”
“冬季也曾试过。不知苏公子要雕何物?”
“雕何物?那还用说嘛!”于兴咧着嘴,那笑容,给人的印象很猥琐。“都说你善雕美人,所塑美人像简直比真人还勾魂。而本次宴席,则把京畿城有名的美女都叫到了,你可得好生观察仔细,将她们各有千秋的美态,用这玄冰展现出来。”
石器栏小师傅善雕美人的言语,是从一年前传开的。
那个时候,华什拓雕石手艺已成,无论是神兽祥瑞,还是寺庙诸佛,都有模有样,传神的很。但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吧,人们来石器栏,仍是找大师傅,即便见了他的手艺,也并不觉如何了得。
直等那日,宋芊棠着人送来块雪白如玉的石头。这是仅有北海才产的雪石,千里迢迢运至京畿,造价不菲。可当问她从哪得来的,她却不说,只说要送给华什拓。
石身通体如冰雪,一丝斑杂也不见。
华什拓反复观摩,啧啧称奇,初始也没想用它雕刻。
直到一个夜晚,他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做到了那个不知重复多少次的梦。
风沙漫天下,半面遮着纱巾的女子,渐渐远去。随着她身影不见,一种出自灵魂深处,撕心裂肺的割舍感袭遍全身……
华什拓下了床,去外面院中,持起锤凿,在毫无光亮的黑夜,仅凭手感与刚刚的梦,用心敲打雪石。
到竖日天明,石器栏匠人们惊奇发现,那块白洁无暇的雪石,已化作一扭身侧颜,面蒙纱巾的绝色美人。
她举止优柔,若清风拂柳,薄到几乎透明的纱巾,抚在面上,好似已看透,又好似看不透。朦胧梦幻,似真若假,看到她的那一刻,仿佛就看到了内心深处,所思所想中最心仪的女子。
整条京畿南街都轰动了。
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神。到了后来,甚至有人不远千里,驾马赶来,只为看其一眼。
华什拓也没想到,自己在半醒半睡期间,头脑不清醒时雕刻出的人像,会如此大受欢迎。
眼见每日人来人往,且不断有人问价此物,他其实也挺高兴。毕竟手艺得到赏识,是很令人欣慰的。
一天,有个满身锦缎的老头来了石器栏,两眼发直瞅着石像,且越靠越近,若非有匠人拦着,估计就贴上去了。等回过神,老头开口就是黄金千两,集霸气与豪气于一身,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千两黄金,别说华什拓没见过,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石器栏的人也个个目瞪口呆,接着便狂喜欢呼,怂恿他点头答应。
本来嘛,华什拓早有要卖掉它的决定,因为在他看来,石器栏的环境,并不适合摆放此物。
但老头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则令其无比愤怒,转而失去理智,抡锤把雪石像砸个粉碎!
当时老头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此美人,最好去处,莫过放进被窝。以后啊,我见天搂着睡!”
谁都不明白,华什拓为何宁愿砸毁,也没要那千两黄金。
石器栏的匠人们只知道一件事,就是那位美人,他再也没雕过。
“小师傅手艺,我们还是认可的。待会儿,你就放心大胆动手,事成后,保准有重赏。”
说话的人是韩睿。他似乎很喜欢摆弄扇子,说话时摇来晃去,一展一合,也不知究竟有什么趣味。
“我试试吧。”华什拓应承下来。
“好。你且先去后厨吃饭,时候到了,我命人传你。”
撂下这句话,三人迈动步伐,向府门而去,该是去迎接那三位皇子。
当下有名丫鬟过来,领华什拓去后厨。后者也真不客气,心说不吃白不吃,正好尝尝这太师府里的菜肴,是个什么味道。
而这一去,他不仅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么的见识浅薄,甚至,还一度打算放弃雕石,改学厨艺。
……
酉时一刻。
天仍未落黑,夏季的白昼总是十分漫长。
可太师府中的下人们,已开始挑挂灯笼,为即将来临的黑夜照明。
更有一队十多名丫鬟,手提风灯,步伐有序的走向后院,引领今夜来宾。
后厨中,面对挺着大肚皮,依旧要尝尝这个,尝尝那个的华什拓,掌勺大厨拿起毛巾,抹了把脸上的汗。
“我说……那石匠!你也太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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