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漂泊不散的水雾,萦绕鼻尖的,是淡淡荷花香。
两肩上的手很柔,或掐、或捏、或摁,接连几下,把那紧绷结实的肌肉,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舒爽感就甭提了,令人沉醉其中不想其他。
华什拓从没想过,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的事。
尤其身后那姑娘,为按的更用力些,身躯微微前倾,不由贴上他后脑。
那种柔软微颤的感觉,顺头发丝传遍全身,令华什拓生出魂飞天外的感觉。
“公子不像是读书人。”姑娘说话了。
华什拓瞥了眼屏风上挂着的,那新买不久的文人衣服,干咳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读书人哪有您这样的体格?”姑娘说完,吃吃娇笑,手上力度更大了些。“就以您肩膀来看,倒像是长久习武的练家子。”
“你错了。”华什拓对秦翔劲关于女子喜欢书生的说法深信不疑,此时断然不会承认。“我就是彻彻底底的读书人,而且还打算考取功名做官呢。”
民间关乎风花雪月的故事中,涉及风尘女的桥段,总免不了要与赴京赶考的书生牵扯起来。像那杜十娘与李甲,苏小小与阮郁,凡此种种风流韵事,无不如是。
华什拓虽喜刀剑文章,但也耳濡目染听石匠们提及过。
姑娘呵了声,道:“如此说来,你还会作诗写文章了?”
“当然!”华什拓不要脸的承认了,并自夸起来:“像那三字经、文始真经、洞灵真经,我看的滚瓜烂熟,足可倒背如流。至于文章,那更不必说,我便不是不持笔,用锤头凿子,都可雕的工工整整!”
一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确实看的滚瓜乱熟,假的是,他持笔所写的字,都没牧童随便胡画来的顺眼。
“哎哟。”姑娘似是信了,低下头来,用侧脸蹭着他耳鬓。“我对那些经啊,没一点兴趣,倒是对诗词很欢喜。才子醉酒吟诗时,我总忍不住过去瞧,虽没读过书,但那诗词所述的意境却引人着迷。哎,要不您也念两句?”
哼,不就是诗吗?
我想想……
华什拓搜肠刮肚,猛然间记起个与风尘女相关的句子,随即脱口而出:“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说完,他很得意,觉得此句相当符合此情此景。
正等着身后姑娘赞美呢,谁知对方却轻拍了他肩膀一下,不喜道:“俗,太下作了,一点不阳春白雪。人家那些才子吟诗,讲的都是情啊,雨啊的,像那千里烟波,晓风残月,多么的风情雅士!您再瞧您念的,简直低俗入不了耳,太过下流!”
这一番话说完,把华什拓实实在在给听傻了。
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是来干嘛的!
宿娼无论怎么看,都属低俗啊!
做青楼行当的姑娘,又哪算能与风情雅士沾边?
这、这、这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华什拓不知道的是,当前风气就是如此,人人都喜当着婊子立牌坊。风尘女做着皮肉生意,心中却不愿就此承认,反偏要往脸上贴雅。爬墙进屋行窃的毛贼,就是要梗起脖子说自己为的济贫。贪恋钱财无度的大官,面对属下训斥时,经常把自己摆到清正廉明的层次。
人人都觉得别人不知道,却不知人人都知道。
华什拓突然觉得无趣极了,低头不再言语。
那姑娘以为得罪了他,惹了不快,急忙改口:“说起来,他们雅是雅了,却飘的太高,伸手够不到。你虽俗,却贵在真实。”
华什拓打个哈欠,摆了摆手:“别按了,我要穿衣。”
此时醉朦胧整座楼内灯火辉煌,处处欢声笑语,群芳争艳,各具千秋,打旁边过,有游于花丛之感,令人流连忘返。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空气过于闷热,游走会儿就满身的汗。
未免灯光外泄,变成堂而皇之违反宵禁,让巡城司也没法掩盖,整座楼的门窗都用木板封死死的,外面再蒙上黑布。如此一来,光亮是半点没跑出去,但夜风也是一丝也吹不进来,能不发闷发热吗?
好在地窖存有寒冰,取出不少放于外厅正中,靠近些倒是能凉快点。
华什拓穿好衣服后,从房间出来,顺楼梯下去,在厅中找个桌子坐下。
秦翔劲、葛九恩、蒲森三人却未现身,该是还在房中泡澡。
望着其余桌上的莺莺燕燕,他觉得有点鹤立鸡群,忙招手示意伙计过来,想要盘瓜子打发下时间。
谁知这一招手,伙计没来,来的却是老鸨。
她三十来岁,长得也挺标致,就是身上不知用的什么香料,那个刺鼻,熏得人直打喷嚏。
“客观呐,莫非还没选好姑娘?你放心,我这儿啊就是姑娘多,保证你能挑个顺眼儿的。”
华什拓揉揉鼻子,屁股向旁边挪了挪,与其拉开些距离。“不是,我想静静……”
“喔,您要静静姑娘啊!”对方回头就要喊人。
“我要一盘瓜子!不要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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