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菩萨用的石头?”
在听到华什拓来找自己的原因后,华夫人面上依然带着浅浅笑意,不过眸子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正是。”这一路过来,华什拓早把说辞拟好,从容道:“我们石器栏的匠人,应了活计,便没有闲散的习惯。夫人若有准备好的石头,这便可交于小人。”
“嗨。”华夫人甩下手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又不急于一时,什拓小师傅大可歇息两天,等力气攒足了,再做也不迟。”
华什拓皱眉道:“多谢夫人好意,但小人是闲不住的性子,一旦应承,非立马动工不可。”
瞅着他眉角,华夫人有那么一会儿出神,暗说怎么连皱眉的样子,也与那人当年一样。
世上确有无关血缘,却容貌相似的人,可这相像度是不是也太高了些?
“既如此,那边随我来吧,其实那石头,就在祠堂。”
在祠堂?
华什拓心说,我可进去转了一圈,愣是没找见啊!
莫非……那石头很小,或是金贵玉石,存于暗格中?
心下有点高兴,若真如此的话,说明就是雕个小玩意,不需两日便可完工。
他急忙点头:“劳烦夫人带路。”
华夫人走在前面,华什拓在中,而那一副无所事事,又不知究竟要干嘛的冉休,则跟在了后面。
说起来,华夫人打心眼里,是防备冉大公子的。
在她看来,这小子来华府,肯定没按好心!
肯定是想揪华府的小辫子,来找找有没有哪处违禁犯了法,好在朝堂上向常宗帝打报告。
一般这等事,朝堂中有不少人乐意干,但那也是偷偷摸摸的行为。如他般毫不避人,直接大摇大摆过来,嘴上还说着鬼都不信的理由,倒真是少有了。
哼。
华夫人暗恨。
只觉华府被人家小瞧到了极点,甚至掩饰都懒得掩饰,就是要来寻麻烦!
尤其那可恶的冷脸,正眼都不瞧自己,活像自己这位将军夫人,低他好几个档次似的!
小兔崽子!
她越想越气,只恨不得抽出剑来,使出当年闯江湖的手段,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削落!
路并不远。
三人转个弯,祠堂已在眼前,更是远远就看到那边有俩人,正兴致勃勃蹲在门口地上,不时抬手比划着什么。
等靠近了,才发现是他们二人,正无聊的玩起石子游戏。
北朝小孩大多都会玩,华什拓在石器栏那会儿也玩过,如今重见,倍觉亲切,以一副高人风范靠了过去,眯眼观察局势。
蒲森持小石子,秦翔劲持大石子。
两人似乎都没什么套路,每次移子持子时,思考都不用思考,很是随意。
“臭棋篓子!”以往自己每每输给赵山伯后,对方总会随口鄙视的一句词,被华什拓如今用了出来。他按耐不住,开始出言指点,甚至直接伸手替他们玩。
秦翔劲、蒲森原本就是当个乐趣,并未有多认真,全当打发时间。哪知半路杀出来这么个货,硬是要过来扮高人指点,每走一步还不忘多加说明,什么如此一来,小子就会被牵制,大子格线增多之类的,真是烦死了。
两人懒得听下去,见华夫人笑吟吟立在旁边,赶紧起身见礼。
笑话,如今在人家地盘,又是住又是吃喝的,再不懂点礼数,岂不要被轰出去?
华什拓却仿佛完全融入游戏中,自个儿跟自个儿下了起来。脸上眉飞色舞,嘴里唾沫横飞,那表情,跟入了魔怔一样,把蒲森、秦翔劲、冉休给看的无语至极。
好容易等他过完了瘾,华夫人才继续往前,抬手指道:“看,石头就在那儿。”
华什拓往手上吐口唾沫,取出别在腰间的锤凿,笑道:“您就瞧好吧,也就放屁的空……”
边说话边抬头,眼神就落在了那‘石头’上。
当啷。
从赢口城一路带至京畿,最具纪念意义的一副锤凿,就这样从华什拓手中掉落在地,而他本人则微微张嘴,僵在当场。
华夫人指的石头,位于祠堂后方,而且非常显眼,简直想不看到都不行。
之前华什拓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不过估计任谁,也不会想到,用来雕菩萨像的石头,会是……那座小山!
照龙门石窟来呗?!
你是想累死我,还是要囚禁我?!
不想给工钱,还请直说!
抬头眺望了下,秦翔劲努力憋着笑,上前拍拍华什拓的肩,幽幽道:“如此大活,也只有咱石器栏的小师傅,才敢应下了!”
华什拓很想让他滚远点,正要狠狠给他的脸上来一肘子,却听华夫人开口道:“这座小石山有些年头了,虽比宗王庙所在土丘矮了许多,但仍是京畿城内外一个显眼所在。曾经有不少人……”
说到这儿,她似有意似无意的撇了冉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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