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一点星光也不见。
四下寂静无人声,偶有狗吠声自远处传来。
久无人居的村庄里,不少茅草屋已破败坍塌,地上野草处处,枯败草茎中夹杂着鲜嫩绿叶,新老相映。
此时,唯有一座小四合院中,燃着火光。
秦翔劲的脸色不太好,倒不是刚呕吐完的缘故,而是骤然听闻一个噩耗,令他十分不痛快。
随手拨弄了下篝火,眼神往华什拓夹着竹板的小腿上扫了眼,长唉了一声。
对面,俯身趴在干草堆里的聂典,边用手揉着太阳穴,边侧过脸来,听其叹息,有气无力道:“蒲森的死,不应怪罪什拓。谁能想象的到,这天下,竟有挨上一记雷指,却没当场命丧的人存在?家父虽然近些年,越发懒惰,可雷指威力犹在,不该如此……”
“那家伙不是人。”
秦翔劲面对着火光,神色凝重。
“将北朝江山命脉转于己身,由此增寿,并引得天地发怒。自此,他已独身六道之外,不受辖控。无生死之说,无气运相随,福泽祖荫尽不沾边,是个天怒人怨的奇命路子。”
聂典听着耳熟,念起父亲当时好像说过,脸上不由一喜,问道:“如此看,我爹说对了!那妖道真有可能,被一口水噎死?”
“那倒不至于。”秦翔劲轻笑下。“只是失运而已。聂兄你非是修道之人,或许难以理解。实际人之一生,生死自有定数,天定寿命几何,便是几何,一旦到了时辰,即使一身无病,身旁无人,亦难免跌上一跤,刚好毙命。即便不跌跤,树又会倒,树不倒,屋檐却会塌落。总之,命是避不过的。而那云松,犯天地忌讳,虽说命不再由天,却躲不过周遭万物的反噬。喝口水被噎死有点夸张,想来以其修为,也不会无故跌跤,或被重物所砸。”
“这么说,那他岂不是死不了了?”聂典被吓住,很难相信这世间,若真的永久存在如此一位妖道,得乱成什么样子。
秦翔劲想了想:“也非死不了。只是说,不会以寻常之法死去。逆天的路子何其难走,此中艰险,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古往今来,唯有得道延寿才是正途,逆天之为,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聂典喔了声,没再说什么。
“蒲森……”秦翔劲忍了忍,还是没能憋住不问。“死前可说了什么?”
他盯着火苗,没看任何人。
不过华什拓十分明了的知道,这是在问自己。
想着那颗圆滚黑影抛上空中,再拖着鲜血下落,一颗心不由揪了起来。
“他杀了咱们在密林中遇到的那人。别的什么都没说。”
那位山野小伙,虽说与几人都见过面,也一起喝了顿花酒。可打心眼里,能瞧上他的,又有几人?
华什拓虽没看不起他,却也没过多深交,不像秦翔劲,近几日一直与其待在一起。如今乍闻噩耗,难免有些失落。
“罢了,剑客的宿命……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秦翔劲两手垫在脑后,身体向后仰倒,枕在柴木堆上。
杂草丛里响起小虫的鸣叫声。
望了望不远处那塌了一半的土屋,华什拓问:“这儿是什么地方?为何你会留一坛冥河水,埋在院里?”
“此地属蓬洲地界,往北二百里便是中安城。”
“中安城?”聂典呆了一呆,不可思议翘起脖颈,惊呼:“那不是茶马帮的出发地吗?!我的乖乖!你随便画个门,我这一脚迈进去,竟直接万里之外了?!嘿,若我学会这一手,还有马帮什么事,光贩茶就赚翻了!”
“哪有那便宜事?”秦翔劲言语挺无奈,似乎也曾有过这般想法。“冥河水本就不是凡人能染指的东西。接触多了,肉身与魂魄会逐渐分离。忘记刚过来时的感受了?那便是个提醒。若太过频繁,指不定哪天就直奔九幽而去。”
“原来如此……”
聂典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脑袋。
“敢情这就是魂魄要与肉体的分离之感。哎?不对啊,为啥那些将死未死之人,没呕吐呢?”
秦翔劲翻个白眼:“那属正常死法,讲究个头七回魂,与这不一样。”
“那那……既有头七,是不是也有阴差无常?黑脸判官与十殿阎罗也是有的了?”
“嗯嗯。有。”秦翔劲很敷衍。
谁知聂典却十分上心,一再追问:“判官与阎罗长啥样?真如庙宇里雕的那般渗人吗?”
“十位大美女有什么吓人的?”
“啊?”聂典吃了一惊。“这这这……十殿阎罗竟都是美女?那判官呢?牛头马面呢?”
华什拓听不下去了,抬手捂着额头。
望着聂典满脸的求知欲,秦翔劲嘿嘿咧嘴:“聂兄,本道发现你很对咱龙虎山的胃口。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拜我门下?规矩很简单的,磕个头就行。”
“这个……”虽说被诓了几句,不过聂典还保存着理智,摇头拒绝:“不成。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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